莫風此刻隻以言顏身體為重，怎會反駁，隻點點頭，邊將注意力全然放到了言顏身上，也不管韓百蕁在旁邊目光灼灼地看著。

    言顏冷汗涔涔地流，莫風一邊拿了衣袖不停為她擦汗一邊握了她的手，低語地安慰著，翻來覆去都是些莫怕，我在這，你不會有事的之類的。

    韓百蕁在旁邊看著，越看越心驚。皇帝與自家掌門關係匪淺他是知道的，畢竟掌門救過皇帝不止一次，二人又一同經曆過生死患難，比一般君臣關係近些也屬正常。

    但是眼下的情景，隻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這皇帝對自家掌門絕不是君臣朋友那簡單，言顏這般痛苦，莫風的樣子看上去卻比她還要痛苦，一副恨不得以身相代的模樣，一看便是情根深種的模樣。

    可是韓百蕁也知道，自家掌門對這下之主是絕無任何超出君臣朋友之間感情的，如此……隻盼這皇帝永遠不要發現掌門是女兒身吧。

    藥很快便來了，韓百蕁接了藥便要喂，卻被莫風攔住：“朕來吧。”

    他越是這樣，韓百蕁越是心驚膽戰，一碗藥喂完，韓百蕁後背已被汗水濕透。

    也不知道掌門知不知道這皇帝的心思，他暗暗搖頭，想著待掌門好起來必須得將此事報告上去才行，若是掌門不知，不心露了破綻，那就糟糕了。

    言顏喝了藥，稍微安穩了一些，卻仍然未曾醒來。莫風扭頭看韓百蕁：“他為何還沒醒來？”

    “陛下，這藥需要一些時間見效。”韓百蕁無奈，這也太心急了吧。

    莫風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又好像想起什似的：“我記得他曾經做過許多藥丸，什解毒的補身體的，有個叫春風化雨丸的，是活死人肉白骨，不知可否有效。”

    “若這世間有春風化雨丸也無可奈何之毒，便隻有冰清玉潔了。”韓百蕁搖搖頭，莫風心頭那點細微的希望火苗瞬間熄滅。

    話間，床上的言顏又睡得不安穩起來，這次情形看起來卻比之前還要駭人，眼淚撲簌簌地流，口中不停喚著“阿錦”，一會兒是對不起，一會兒是為什，汗濕的碎發貼在額前，臉色愈發蒼白難看。

    莫風被嚇壞了，一邊質問韓百蕁：“這是怎回事？”一邊伸手去為言顏擦淚。

    他是從未見過言顏哭的，有時起家鄉言顏眼中會有亮晶晶的光，仿佛是淚光，但是這樣眼淚不停往下流的樣子卻是從未有過。

    言顏仿佛是不敗的，永遠那樣處事不驚，被汙蔑君謀反時，一身囚衣立於大殿之上，也風度翩翩，胸有成竹，三言兩語化解危機。被衛國扣住，傳回來的信件雖是求助，但遣詞用句冷靜鎮定，籌謀縝密，無半分驚慌。

    不論何時，不論何境，言顏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狼狽二字仿佛與他生便不在一個世界。人人都讚他是肱股之臣，有經世之才，文武雙全，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一雙手，文可治國，武可安邦，醫可妙手回春。

    可是此刻，這個人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渾身被汗浸濕，狼狽不堪，那雙妙手軟弱無力，手心全是冷汗。

    莫風發現那淚怎擦也擦不盡，言顏越發不安，手胡亂的亂揮著，看起來悲痛欲絕。見到這樣的言顏，莫風隻覺心中絞痛，聽得她不停地喊“阿錦”，握了她的手，一邊低聲安慰：“阿錦馬上就來，馬上就來。”一邊衝守在門口的暗衛吼：“還不快去請言姐。”又看向韓百蕁：“這究竟怎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