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花合作社正式開始營業了。

    下窪鄉糧食廠的生產線上，一袋袋沉甸甸的麵粉和午餐肉罐頭運送到工人們的麵前。

    工人們嫻熟地守在各個崗位上，沉著等待，快速分裝，一一打包，分成了一萬份更小的物資包。

    這一萬份的小物資包將送到哪？

    林北省上下一致同意，最苦不能苦孩子，把首批物資包優先提供給學校的孩子，保證艱難時期孩子的營養供應。

    小紅花合作社的第一批物資，在學校和合作社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準時發放到每一個孩子們的麵前。

    林家鋪子。

    “媽媽，我餓。”老林家的小女兒紮著稀疏發黃的羊角辮，大大無神的眼睛翹首盼望著街角，“哥哥什時候放學啊？”

    楊心蓮心疼地摸摸女兒的頭。

    小女兒丫丫三歲，和豆芽菜一樣孱弱，遠沒有同齡孩子的壯實。

    這個年頭吃又吃不飽，孩子也沒有力氣跑跳動彈，隻能蔫蔫地守在家門口，等哥哥放學回來和她玩一會兒。

    每天哥哥放學回來，眉飛色舞地講學校新鮮事的時候，就是丫丫最開心的時候。

    但今天十分奇怪。

    母親楊心蓮看了眼牆上的表，指針已經超過了五點大半個圓圈。平時這個點大兒子林超超早就回家了，今天卻拖了這久沒有回來。

    她不禁有些擔心，抱起小女兒，一起站在大門口外，往學校的方向望去。

    “哥哥怎還沒回來，不會出什事了吧？”

    丫丫枯黃的頭發稀稀散散，沒有營養的滋潤，像雜草一般亂蓬蓬的。

    在媽媽的懷，她仰頭望向馬路盡頭，望得眼睛都酸了，才終於遠遠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哥哥！”她高興地招手。

    “丫丫，”一隊背著書包的小蘿卜頭歡快地跑來，其中她的哥哥林超超就在第一個，跑得最快，像個小炮彈一樣衝著母女兩人飛奔而來。

    他的臉上咧開了大大的笑容，全身上下籠罩著喜氣洋洋的興奮感。

    楊心蓮抱著女兒迎前幾步，替兒子接過身後的書包。這一入手，她驚奇地“呀”了一聲，發現今天書包的重量和平時不太一樣，明顯是吃重多了。

    不知道麵裝了什，竟然這樣沉。

    想起早上兒子上學前，楊心蓮幫他一起收拾書包，書包還沒有這沉的重量。

    和往常一樣空落落的，林超超的書包常年就是老三樣。一本珍惜的作業本，正反兩麵都愛惜地寫滿了字，幾隻用得光禿禿的鉛筆頭，還有一小塊小拇指大小的橡皮擦。

    就連課本也沒有。

    課文是每天老師用粉筆抄寫到在黑板上的，孩子們一個字一個字比著抄下來，反複誦讀，直到背誦熟練後，再用橡皮擦掉，寫下新的課文。

    唯一在書包可以稱得上貴重的東西，是楊心蓮特意給兒子裝上的一塊豆麵餅子，用來給他當中午的午飯。

    這年頭，每個孩子上學都是自帶午飯，有的家庭條件好一點就一口氣交半袋糧食給學校，每年中午食堂幫忙給做了大鍋飯。

    如林家一樣條件不好的，就隻能自備一點餅子或者窩窩頭，每天帶上一點，拿到學校對付著一缸子熱水就是孩子的一頓午飯。

    按說給兒子準備的豆麵餅子早該吃完了，剩下的作業本、鉛筆也不足以這沉，他的書包到底裝了什回來？

    抱著女兒的楊心蓮滿腹疑惑。

    她一手抱著丫丫，丫丫正高興地往哥哥身上湊，已經八歲小學生的林超超眉開眼笑地伸手抱過了她，動作老練，將妹妹抱得穩穩的，湊在她耳邊說悄悄話，逗得丫丫哈哈笑。

    楊心蓮心下熨帖，她另一隻手提著有些沉的書包，再往放學隊伍看去，發現今天孩子們都是由學校老師和一名高大的合作社工作人員送回來的。

    兩個大人親自領隊，一前一後跟在隊伍中間，護送每一個孩子背著書包，飛奔回家，奔入各自家長們的懷抱。

    “方老師。”楊心蓮忙不迭地向兩人打招呼，對另一個眼生的高大工作人員好奇得打量。

    方老師是林超超的班主任，和藹地指著人介紹道：“這是我們小紅花合作社的工作人員，合作社給每個孩子都分派了物資包，快帶孩子回家吧，好好給孩子補補營養。”

    物資包？

    補充營養！

    一聽這話，楊心蓮喜色滿麵，正愁著晚上給孩子們沒什吃的東西了，得讓兩個孩子餓肚子。

    她連連道謝，給方老師兩人真心實意地鞠了好幾個躬，提著手的書包如同抱著會下蛋的金雞一樣，貴重地帶回家。

    方老師和工作人員繼續帶著孩子們去下一戶。

    這一幕幕，在所有有孩子的家庭們中間上演。

    “鄉給孩子們發物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