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算機籌處海未深

類別:網遊動漫 作者:乙駕怪仙 本章:第18章 算機籌處海未深

    楊聰入內叩首道:“微臣給陛下請安,世子爺萬安。”

    凰玖示意楊聰父女平身,賜座,又衝隆慮道:“別分心,好好想你的。”隆慮咬著嘴唇,手中的一顆白子幾回伸出去又縮回來,猶豫個不定。

    “今日追月,愛卿何故麻煩一趟?該合家好好聚一聚才是。”

    “太後恩賞,微臣一家備沐皇恩喜不自勝,故而不攜小女親自來謝恩,於心難安。”楊聰笑道。

    凰玖道:“令愛能叫太後惦記著,可見真是與太後投緣,以後時常入宮陪陪太後吧。”她打量著楊家小姐,柳眉杏目修頸削肩,身量纖纖,卻並非蒲柳之姿,無端地有一種幹練果毅的氣質,像她年輕時候,看來還真是太後欣賞的那類孩子。

    “承蒙太後青眼,這當真是微臣全族的福氣。”楊聰和凰玖來回說著場麵話,楊家小姐卻一直盯著那棋局,忽而開口道:“世子何不在天元西南,長臂處行衝?“

    楊聰趕緊拉女兒,“放肆,禦前不得失儀!還不謝罪!”

    凰玖抬手示意楊聰閉嘴,回頭看向棋局,“好棋,這樣一衝既活了世子這一片,又衝破了朕布的攻勢,好棋。”這一步她原是料想到的,不過一個十五歲的姑娘能有如此棋力已是相當了得。

    楊家小姐頗為矜傲地答道:“學棋十載不成國手,乃庸才也。民女學棋九年,不敢稱國手,總算不辱沒師門。”

    凰玖大笑兩聲,讚道:“好個恃才傲物的姑娘!敢問閨名?”

    楊聰已經被女兒這樣莽撞的言行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好在陛下沒有生氣,“回陛下,小女還沒起大名,她娘一直叫著阿囡。”

    “楊家女子多是才貌雙修,楊貴妃便是這黑白世界中的翹楚。可惜朕並非男子,否則也必得貴妃方與你相襯。”凰玖道,“今日朕賜你個名字,便叫巧棋,你意下如何?”

    楊巧棋微微紅了雙頰,福了一福,“巧棋謝陛下賜名。”

    凰玖道:“朕學藝不精,棋道上確實疏懶。來,你來陪世子對弈一局,好好教他兩招。”說著起身給楊巧棋讓座,拉著她在隆慮對麵坐下,仍下那盤棋。隆慮有苦難言,本來下棋是為了偷偷讀書的懶,想不到這棋道妙門比讀書更玄奧。讀書是與千年前的先賢較勁,博弈是與眼前的人鬥智鬥勇。

    楊聰奉承道:“陛下身係江山社稷,豈用在這小小方寸之間絞盡腦汁?”

    凰玖點著他道:“楊愛卿,什時候你說話能向令愛一樣坦蕩,朕才更受用。巧棋已經及笄,可定了婆家?”

    楊聰歎道:“這也正是微臣的為難之事,小女性子孤僻得很,隻是跟府上的丫鬟玩得來。從前有人家來提親,但誰願意討個隻知博弈不會女工的兒媳婦?”

    “哼,那是他們眼皮子淺,哪條王法規定了女子學不得琴棋書畫?朕看巧棋就很好,太後也喜歡巧棋,說不定就做了太後的兒媳婦呢。”凰玖不住口地讚道,“誒,寧王如何?他至今沒納側,朕遲早也要給他安排,再過兩年朕便做主將巧棋嫁入王府。”皇帝這樣說,楊聰趕緊起身謝恩,而有了陛下金口一諾的準王妃楊巧棋自己卻放下了棋子,起身道:“民女謝陛下賞識,但如此隆恩,恕民女不敢從命。”

    凰玖尷尬了一瞬,以為她是不願做側室,“嫁給千歲爺,來日便可做貴妃娘娘,你不願意嗎?”

    楊巧棋咬著唇搖了搖頭,“民女無意做娘娘,也不想嫁人被困在四方天。民女隻求一生快意灑脫,不敢攀龍附鳳。若陛下不怪罪,請陛下準許民女,此生不嫁。”

    凰玖輕歎一聲,“巧棋所言快意灑脫,也正是朕心所向,可朕此生已離不開皇城了……也罷,便隨你吧。此生不嫁不過是輕率之言,也許再過幾年,你的想法又會改變了。”

    常言道劫後必有新生,入秋之後天下太平:限田令逐步推行,達官貴人侵占的田產一點點往外吐,左右罵名都由從儼頂著,皇帝隻是坐收漁利;楚隸行走四方,丈量圈劃山林川澤;圈地佃商收益頗多,皇帝對南宮思哲也漸漸親近了。今年秋收各州田賦都是按例上納,一顆一粟都沒敢差。為政者總要亦張亦弛,眼瞧著要迎來一個大關卡,在這之前,凰玖打算縱容底下人鬆範鬆範。這個關卡,便是明帝升遐三年的祭典。夫子雲: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凰玖在東宮之時,對先帝的許多做法便不太認同,但為了討她父皇的歡心,勉為其難也得讚成。待三年國孝期限一到,許多她忍著沒有撕開的臉,也可以漸漸動手了。

    眼下京中乃是外鬆內緊,看似君臣和睦融洽,實則雙方皆在緊鑼密鼓地盤算著。皇帝想著如何一舉翻盤,震懾百官;而一幹曾經的舊臣則謀劃著如何敲山震虎,讓皇帝消停。

    太傅府上每季都要舉辦文人清談,以談玄論文為主,偶爾也語涉政局。這回的清談卻成了議政,朝中三品二品的文武散官幾乎齊聚太傅府,無非是請南宮風頌出言請陛下暫緩改革。

    南宮風頌聽著這些賣慘哭窮的說辭頭疼得很,“諸位大人所言,老夫如何不知?陛下此舉急是急了些,但並沒有做錯,老夫如何向陛下開得了口?非是老夫不肯幫諸位,諸位肯讓出一百畝田,老夫就敢呈奏陛下是一百五十畝,即便陛下查究詳細數額,這個罪責老夫也就替諸位頂了。可諸位若是寸土不讓,老夫焉能無中生有?說句犯上的話,陛下整頓朝綱,正愁沒有用來開刀的,老夫不會自己引頸受戮,也請諸位不要碰陛下的刀口,遵旨而行吧!”

    “陛下這哪是為百姓計,分明就是打著個幌子,把我們這些先帝遺臣往死治,好給她的奴才們鋪路。”某位將軍哧道,“那鄭士桐不過進山打了幾隻猴子,轉眼就封了大良造,這年頭,軍功也是這好立的。”

    旁邊一位大夫皺著眉道:“堂堂一個皇帝,不想著如何穩定國家安定黎庶,整天如那下九流的商販般羅掘一空,真真是傷風敗俗。”

    “當今聖上剛剛繼位,西北就鬧起戰事;剛平定了西北,皇糧又歉收;忙不迭地下達了土地改革,西南又亂了。如此遍地烽煙,生靈倒懸,也敢以太安為年號?哪安了?先皇地下有知,英魂都難安!”又是一位大夫諷刺道。

    “太傅與太尉皆乃社稷千秋之功臣,萬江山之棟梁,陛下刁難國之重器,乃於國不忠。先帝賜予您二位安國公與護國公之爵,尊二位為顧命大臣,陛下不遵先帝遺命,乃於父不孝。陛下軟禁伯父,架空舅父,遣兄弟為質,逼大將赴死,乃於臣不仁。先帝在時太傅力保陛下的儲君之位,而陛下登基之後卻屢屢恩將仇報,乃於恩公不義。陛下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總要尋個由頭,教教這丫頭何為禮法何為綱常!”這位一席話說完,不少人拍案叫絕地附和。

    “陳大人所言未盡,陛下已非孩提,其頑劣深植難以根除。與其費勁心力地改化,倒不如另立新君妥當!”又是一位膽大的諫言。

    南宮風頌趕緊打斷,“裴大人不可妄言!老夫承蒙先帝厚恩,萬萬不敢做這千古罪人!”正如他反複強調的,先皇於他有厚恩,南宮風頌乃是庶出子嗣,無法世襲其父護國公的爵位,他的安國公乃是明帝重新賜予的。

    “兄長!這北梁並非陛下一人之北梁,乃是在座各位乃至芸芸眾生之北梁!”南宮華彧急道,“若是輔佐今上終至生靈塗炭,而另立新君可使北梁如日中天,兄長你若拘泥君臣之禮不敢行廢立之事,反而成了國之罪人!”

    南宮風頌隻是一味地搖頭,不肯應聲。

    “古來為臣者三大險境:臣強主弱,功高震主,臣黨勢大。卑職看來,太傅大人占全了這三點。”王憲喝了口茶,將茶盞放回案上徐徐說道,“當今聖上剛繼位不到三載,便已經急著把軍權從穆思行手中收回,逼豫王爺退居府中再不問世事,報複昔日敵黨重臣。顧命大臣中唯有太傅大人您尚有實力,若一味忍讓,讓到陛下把您也架空了,那我輩可盡成了待宰羔羊了。”

    “正是這個話!先帝在時每每稱讚五爺謙謙君子,先賢遺風,若是五爺登基坐殿,絕不會如當今聖上一般專橫武斷。大人何不修書與太後,請她頒布懿旨,廢了太安皇帝,改立戎侯為君?”

    “太後常年纏綿錦榻,何況一貫不理世事,怎可拿朝堂之時再去煩擾太後呢?”南宮風頌長歎一聲,又道,“太尉,王大人,諸位大人,老夫明白你們的委屈。太興年間,權責皆在各部員官吏手中,那是先帝對我等的信賴。當今聖上不過是把權責收回,並非如諸位所言逼迫之意。即便來日陛下不容我這半截入土的老頭子,老夫便回鄉種地,無聲無息地老死便罷了。總之,老夫絕不悖負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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