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凡端著剛熬好的藥汁進入廂房。
裴晏之坐在床上,他臉上是變態快意的笑容,右手正死死掐著世子妃脖頸。
而世子妃身體發軟,正在停止掙紮。
怎回事?
塗凡一抖:“阿……阿晏。”
不遠處的人抬眸看過來。
眼珠渾濁墨黑,身上死氣沉沉彌漫著一股腐朽,毫無活人之感。
塗凡麵露震驚,手一軟,瓷碗摔在地上,發出破碎聲。
這……是阿晏嗎?
看清來人時,裴晏之瘋狂的眼眸逐漸清明,眼中濃霧微散。
右手不自覺放開。
謝繡的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軟倒在地上,白皙的脖頸上有著烏黑的五指痕跡,正向外滲血。
裴晏之目光直勾勾盯著門口的年輕人。
開口的聲音別扭怪異:“塗、凡?”
裴晏之中衣完全散開,露出肩膀上一道血痕,小腿傷口正在滲血,裹褲浸染出鮮紅的血跡。
他赤腳踩在地上緩慢站起。
是塗凡。
年輕了許多的塗凡。
裴晏之眼底劃過幾絲疑惑,他一拳打在床柱上,床劇烈震動。
他低頭看向手背,手上傳來一陣陣刺痛。
他……有感知了?
“你發什瘋?”塗凡急忙跑過去。
裴晏之是用了十成的力氣,床柱砸出了一小塊裂痕,他的手背也被蹭破了皮,
塗凡細細端詳著裴晏之手背的傷勢,怒道:“好不容易把你救回來,你還糟蹋自己的身體。”
裴晏之渾身一僵,“這是、哪?”
塗凡隻覺得裴晏之怪異,他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入手一片滾燙,驚呼道:“你在發燒!趕緊躺下。”
好不容易才從閻王手中搶回來一條命,可不能再被搶回去。
裴晏之被塗凡強製按在床上。
見到裴晏之一無所知的神情,塗凡終於意識到事情嚴重性。
他緊皺眉頭:“你真不記得了嗎?你在莫家馬場與林文曜賽馬,馬匹突然失控,你被甩下馬,後來便昏迷了。”
林文曜?賽馬?
裴晏之搖頭,語調別扭破碎:“你、幾歲?”
為何如此年輕?
塗凡在他死後第十年也被害死,死之時臉上早已爬上皺紋,兩鬢斑白。
塗凡沒有抑製住自己震驚聲調,“我與你同年啊,今年二十歲。”
二十歲?
裴晏之眼眸一瞬暗淡下去,整個人氣息變得極度陰沉,讓塗凡心下升起不適。
現下阿晏給他的感覺很不友好,讓他想遠離。
“昌平,十六年?”
塗凡點頭:“對,昌平十六年四月中旬。”
四月中旬?
錯了。
這個時候他應該死了。
門被推開,未喜端著茶盞進來。
床旁站著塗凡,不遠處地上躺著一個姑娘,白皙纖細的脖頸上有烏青可怕的掐痕,皮被蹭破,正向外滲血。
未喜手一抖,當即把茶盞放下,跑過去查看情況。
胸膛還在微弱起伏。
“世子妃。”不管未喜怎搖晃,謝繡都沒有醒過來。
“塗公子,這怎回事?”
塗凡一拍腦袋。
糟糕!把世子妃給忘了。
他當即幫忙把謝繡搬到一旁的塌上,卻不知該如何解釋,“說來話長,你……你先去找太醫過來吧。”
裴晏之真的不正常,把自己媳婦掐成這個樣子!
按理說屋中都是自己人,世子妃卻險些讓人掐死。
未喜腳步不動,但情況緊急,也容不得她多思考。“還望塗公子好好看護一下世子妃。”
未喜慌慌張張跑出來,立即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塗凡頭隱隱作痛,“阿晏,你到底發什瘋?世子妃差點就讓你掐死了!”
裴晏之微眯雙眼,還沒有死?
塗凡打量著裴晏之的神情,有些掐不準情況。
要說瘋癲,也知道他的名字。
要說不瘋癲,一條人命險些就沒了。
不多時,未喜領著太醫急匆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堆人。
京兆伊已經把情況調查清楚,然而這些公子小姐們並沒有回去,反而還留在莊子上。
看熱鬧的心思昭然若揭。
空曠安靜的屋子變得熙熙攘攘。
未喜拉著太醫到塌旁:“太醫,快給世子妃看看。”
太醫把手搭在微涼的手腕上,過了一會兒才道:“沒事,多休息一會兒就好。”
把脖頸上的傷口包紮完畢後,未喜讓莫老五找了個空閑的廂房,把世子妃抬進去休息。
塗凡暗地鬆了一口氣,拉著太醫的手到床邊:“快給世子看看,還有沒有性命之憂。”
走到床邊,這才發現裴晏之眼睛緊閉,滿臉潮紅。
似乎再次暈過去了。
塗凡心下一個疙瘩,“太醫,你快給看看,方才世子醒過一次。”
太醫急急忙忙搭脈。
指腹下的脈節律整齊,和緩有力,並未有什大事。
“從脈像來看,世子並無性命之憂,現下有些高燒,把熬好的藥灌下去,照顧妥當便好了。”
塗凡舔舔嘴唇,把情況告知太醫,“世子方才的狀況有些怪異。”
剛才的裴晏之絕對算不上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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