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底。
距離《花好,花好》首映和段牧江在記者發布會上控訴段一柯已經過去了六個月,距離《她的獅子朋友》上映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有孟琮保駕,??《獅子》的過審速度快到逆天級別。而端午節上映當天的票房成績,則讓排片率也一路瘋漲。
其實上映前也被唱衰了。
《獅子》的男主演段一柯,去年12月靠一部古裝劇男二爆上一線,但隨後就是數不清的負麵新聞。從和原作者撲朔迷離的關係,到《花好》首映上對女演員那一句惡劣至極的“不熟啊”,再到被親爹開記者會控訴不孝……
在《獅子》上映之前,他的大部分資源其實都掉沒了。
人人都以為他是娛樂圈最常見的那種一現曇花時,《她的獅子朋友》上映了。
第一天的排片率並不高——10左右,??不溫不火,??但在男主演勸退的情況下,??票房仍然破了2億,單日票房第三。
第二天,排片漲到20了,??單日票房也突破3億,??從季軍一躍成為單日票房冠軍——影片口碑開始發酵,??網上出現大批的自來水。
到了端午檔第三天,??單日票房達到43億,累計票房破10億。
自此,??勢如破竹。
上映兩周後,??《她的獅子朋友》票房突破40億人民幣;
《獅子》原著一本難求,??印廠晝夜加印也滿足不了讀者買書的速度;
拍攝地成為新晉網紅旅遊點,不少人冒著酷暑去佛山一探銀幕中的那座祠堂;
從演員到主創,??檔期排滿,??日程甚至插不進一個8分鍾的語音采訪……
男主演段一柯火了。
如果說之前《騎馬客京華》把他變成一團爆破的煙花,??那這一次,他就是燎原的野火。一個月的時間,上遍主流媒體采訪,拍了所有時尚雜誌的封麵,那個隻有兩條微博的賬號粉絲量迅速突破千萬……
也有人試圖提起他那些黑料,但在這部現象級的電影麵前,這些聲音顯得微弱而無力。
你可以用任何詞語來否認他,但是你無法否認他在《獅子》的演技。
那個衝進烈火的少年獅客,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紀影史的經典畫麵。
這個圈子或許有很多規則,但作品是永遠的硬通貨。再聲名狼藉的人,也能憑作品挺直腰杆。
路嘉已經忙得很久沒回家了。
今天偶然回來一次,結果還讓曹鏘覺得自己在床上的表現十分不佳。
一頓操作結束,他絕望地躺回床上,問路嘉:“我有那差嗎?”
路嘉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安撫地拍拍他的頭,然後思維繼續渙散。
曹鏘不幹了。
“你到底想什呢?”
“啊……”路嘉恍恍惚惚的,“我在想,段一柯……”
曹鏘:……
他揪住路嘉肩膀,凶巴巴地喊:“你和我做的時候能不能別想別的男的!”
路嘉回過神,看曹鏘的眼神很抱歉。
於是他也沒脾氣了。
兩個人躺在床上,他聽她說話。
“我感覺他可能真的有點,瘋過頭了……”路嘉側過身子,“他最近勢頭這猛,很多人都盯著他,結果他前天玩野車的時候就撞了……還好人沒出事,我也到的及時,把消息給按住了。”
“我就沒見過人酗酒嚴重到那種程度。你說他也不租房子,每天住酒店套房,我每次去找他都一地的酒瓶。讓他少喝點,他說不喝睡不著……”
“曹鏘,我覺得他一點都不想活了,又不知道怎死……一天天,就隻能這樣捱著。我真是……”
曹鏘拍了拍女朋友的後背,把她摟進懷。
“我有時候是真不想管他了,”路嘉都帶點哽咽了,“就讓他爛吧,但他又真的好可憐啊。上周《獅子》劇組開慶功宴,包了郊區一家別墅玩。我看他剛開始也挺正常的,結果到最後要合影了,又找不著他了。”
“我們找了好長時間,都怕他喝多了掉別墅邊那河去,最後發現他一個人跑去天台了。”
“原來是天台上有隻野貓。我們過去的時候,他就和貓躺一起,在那自言自語,說乖啊,再等一會,她就來接我們回家了……”
“哎,你說思鷺到底在哪啊?怎這人消失了就一點聲兒都沒有了?要擱以前,她看見段一柯那些新聞早就來問我了……”
“算了算了,”曹鏘連拍帶安撫,“快別說了,好不容易回趟家,還琢磨這些事……你餓?我去給你弄點宵夜?”
“不吃了,早點睡吧,”路嘉在他懷閉上眼,“明天還有個時尚典禮……本來之前都沒請他,兩周前補發的請柬,還讓他坐第一排……我真是求求他別再出事了……”
她不吃,曹鏘也就不弄了。伸手把燈滅了,抱著路嘉睡著了。
次日。
盛典的位置臨著上海外灘,出了現場,有一條路直通碼頭上的豪華遊輪。
那張精致的船票遞過來的時候,路嘉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看了一眼船票,又看了一眼遞票給她的工作人員,猶豫著問:“就一張?”
“對,船上隻有49個名額,”對方彬彬有禮的回答,“不止段先生,所有被邀請的藝人,都不帶助理和經紀人。”
“除了藝人……”路嘉警醒著問,“還有別人嗎?”
“大部分是這次典禮的嘉賓,”對方說,“還有一些名流和他們自己的人……這就不方便和您透露了。”
路嘉眼眸閃了一瞬。
平心而論,她是不太想讓段一柯自己上去的。但看了一眼這次受邀上船的名單,她又覺得,拒絕未免太不識抬舉。
名利場也是有門檻的。
於是她接過那張帶著馨香的船票。
“這船開出去……”她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什時候回來?”
“明早,”對方也不瞞她,“典禮結束後,我們會安排受邀的藝人上船,在東海海域泊一晚。”
路嘉猶猶豫豫地點了下頭。
告知流程結束,對方翩然而去。她捏著船票轉過身,看見了正任由服裝師整理領子的段一柯。
男人穿西裝,最怕身形撐不起。這服裝師顯然也受過不少折磨,一邊給段一柯打理衣服一邊感慨:“這就直接是衣服架子啊,肩寬腿長腰細。穿上就出型,一根別針不用卡,一根線不用調……”
典禮,女明星的秀場,男明星再穿也逃不過一身黑西裝。路嘉抱起手,從下往上地打量起段一柯。
她不吃這一款,但她也必須承認——
這人能紅,情理之中。
全身都是黑的。黑皮鞋,黑西褲,黑襯衣,黑領帶。黑色西裝勾勒出肩膀和腰的輪廓,每一根線條都恰到好處。往上看,襯衣領口牢牢卡住脖頸,露出喉結處的鋒利弧度。
臉上的線條也是鋒利的。
眉壓著,側過臉的時候,光線打過來,麵容半明半暗。一身黑,隻有心口別了朵雪白的山茶,綴得整個人鮮活起來。
服裝師撤了,她往他身邊走,船票別進他西服。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眉毛挑著,抬眼望她。
“放心讓我去?”
“我還能24小時看著你?”路嘉歎氣,“這上船的都是什人。這可不是船票……”
她又把那船票折好,放回他衣服,鄭重拍了拍。
“是入場券啊。”
段一柯偏了下頭,也不太在乎的樣子。有工作人員來引他,他漫不經心地轉過身,就跟著過去了。
路嘉在身後看著他。
對,這就是最讓她提心吊膽的地方……因為有時候,他看起來又像是一點事沒有了。
但瘋了這種事,向來是時好時壞更可怕。
典禮比錄綜藝還無聊。
開場前還有藝人團隊因為座次和主辦方吵架。段一柯麵無表情地在旁邊聽著,心想這有什好吵的,他巴不得坐到最後一排。
可能是因為那個神秘的遊輪邀約,所以流程相較往年都被提前了不少。段一柯是最先到的一批,而後,拍攝間的人越來越多。
有人來和他打招呼,他也不認識,三言兩語地應付著。有人說話聲音大,背過身八卦,正好被他聽到——
“不是都說這人瘋了嗎?這看著……也挺正常的啊。”
“噓……人家可是拿到了遊輪船票……”
他笑笑,往後退,退到人群之外。
其實之前參加的活動還沒這誇張。
圈子就那大,不管去哪,多少能碰見幾個先前打過交道的。可能是綜藝,也可能是《花好,花好》。
但今天這一場,偏偏就一個認識的都沒有,連《獅子》的女主演都因為懷孕了沒來參加。
越往高處走,那些同行的人,竟然一個一個,全都消失了。
什名利場啊,不如叫屠宰場吧。
放進來一個,殺了。再放進來一個,再殺。
路的兩側,都是殺人的鍘。
煙癮又上來了,段一柯摸了下衣服,發現沒帶,就朝安保那邊看。頭一揚,竟然看到不遠處的顧衝和鬆球。
這典禮向來不止邀請藝人——他們發邀請函的標準很簡單,誰紅給誰發,各行各業,不怕路子偏,就怕名氣小。
像顧衝和鬆球這種現象級電影的主創班底,自然也在其列。
倒是把他們忘了。
久不見故人,段一柯臉上難得帶了絲笑。他也不找煙了,順著人流慢慢走,朝那兩個人的方向移動。
桌上放了些道具,有吃的,鬆球在那偷偷吃。顧衝給她擋著,說:“你可真夠丟人的。”
“我餓了!”鬆球說,“你再擋嚴點,我前曖昧對象快看見我了。”
顧衝抬頭,看見遠處那個三十多歲的舊相識,在這一眾演員也是出了名的實力派了。
“一把歲數了,”他邊說邊給她擋嚴實了,“淨搞那純情的……人家上次都和我說了,年輕的時候不懂事,現在覺出你好了,你要是想再續前緣——”
“去你媽的。”
“你這人,這高雅的場合。”
倆人又互罵了幾句,不知怎,就提起段一柯了。
“你剛看見他了嗎?”
“看見了,帥得我腿都軟了,”鬆球費力咽下一口甜甜圈,“真是紅氣養人。這年輕,又這個成績,我都不敢想他頂點在哪。”
“有什用啊,”顧衝涼涼說,“自打化鯨走了,都瘋成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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