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您又揭兒臣的短。”熙寧一扁嘴,假裝生氣的嘟囔了一句。
這一番孩子氣的說辭倒是把心緒沉悶的兩人都逗笑了,尤其是這些時日心事重重的李婉,她本還帶著一絲憂愁的麵上終於露出發自內心的笑意。
“公主總能惹人歡喜。”
“是啊,阿姝這個年紀正是沒心沒肺的時候。”
曹林芝彎起嘴角,話鋒一轉,不著痕跡地勸道:“婉兒若是在屋閑的發悶便讓阿姝來伴你。若覺得阿姝不好,就喚李夫人、曼娘來,有人說說話,心情就好些。你如今心情愉悅才是最要緊的。”
熙寧心思一動,猜到母後的心思,便也跟著接道:“母後說的極是,婉姐姐既不便出門,皇兄又時常忙於正事,你就喚我們來陪你,說說話解解悶也是好的。”
李婉唇角微微勾起,笑著點點頭:“嗯,母後和公主說的極是,臣妾知曉了。”
三人圍坐在一處又說了會兒話,眼見李婉實在是精神不濟,時不時便有些精神恍惚,間或神色倦怠,兩人也就沒再繼續叨擾她。
熙寧隨著曹林芝緩步走出棲梧宮,還沒走幾步,曹林芝先停住了腳步,微微側頭,對她道:“阿姝,你先去步輦處,我想起還有些事要同兩位太醫商議。”
熙寧懂事的嗯了聲,福了身便告別母後往外走去。
剛一繞過回廊,熙寧摸了摸腰間,哎呀一聲,眉頭倏地皺起,咦了一聲後便神色焦急的來回走動著。
“公主可是有什東西尋不到了?”
熙寧愁著臉,都要哭了:“本宮的香囊掉了,那可是本宮生辰時候,曼娘送的,本宮最是喜歡呢。”
宮人們一聽這是太子妃親妹妹送公主的生辰禮,一時也都跟著緊張起來,急聲答道:“那奴婢們同您一道找找。”
說著趕忙招呼隨侍的宮人們一道埋頭四下翻找起來。
“去哪兒了呢?你們可得好好找找,這可是曼娘送的呢。”
熙寧嘴一麵不住的嘀咕著,一麵若無其事的往回走,沒多久便甩開了正撅著屁股幫找香囊的宮人們。
熙寧一路往回走,憑著方才離去時餘光掃到的方向,沒多久就尋到了太醫們所在的偏殿附近。
四下查看過一番,確定無人守著,這才小心謹慎的提起褶裙,輕著步子走到窗戶下,側耳貼上去。
“若是照著臣的方子,保太子妃和腹中皇嗣安然無恙也有七八成把握。”
“本宮要母子平安,十成把握。”
“這”
“孫太醫,本宮就這一個兒子,他待太子妃真心實意,兩人舉案齊眉,本宮不想他年紀輕輕便經曆喪妻之痛。”
“哎。臣自然會盡全力,不過太子妃身子實在是虛,本就不宜有孕,如今日日見血”
“虛就補,太醫署不夠,就從內帑出。”
“臣知道,但凡事過猶不及啊。”
“本宮已經把古太醫調過來協助你了,你怎還這多推辭?”
曹林芝的聲線帶著些微的疲倦,還夾雜著絲絲不悅,熙寧聽著都已經為孫太醫捏了把汗,隻暗暗祈求孫太醫可別再說出什惹人不悅的話來。
“臣、臣自當盡力。”
“你自然要盡百萬分的心,保他們母子平安。”
熙寧籲了口氣,覺得孫太醫這人實在是迂腐,太實誠雖是好事,可是卻有些惹人心煩,暗自嘀咕著又聽得曹林芝聲線柔了幾分。
“古太醫,這些時日便麻煩你留在此處多多照顧些,太醫署那邊,本宮自會親自同聖上交代。”
“娘娘愛子之心,臣深有所感,但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熙寧僵在原地,腦海中就隻剩下一個念頭,原來連古太醫也沒有十全的把握啊。
屋內,曹林芝的聲線猝然拔高,聲色俱厲。
“本宮如今不想聽你們說天命!本宮要你們使出渾身解數,保母子平安。”
屋內靜了片刻,誰也沒再說話,熙寧猜想麵的幾人定然都是愁眉不展,因為她在屋外就是如此。
她的呼吸隨著屋子的靜謐也跟著屏住了,空蕩蕩的腦海中雜亂的晃動著方才兩位太醫所說的關鍵詞。
李婉身子弱,本不宜有子。
七八成把握。
‘盡人事,聽天命。’
一句句都好似刀子一樣紮入她的心口,鮮血淋淋,呼吸不暢,更是沒了主意。
太子妃或許會死,這是她一早就猜測到的。可是當時猜測時也不過是賭了半成,可如今兩位太醫所言竟然都是為李婉判下將死之局。
她要怎辦?她一個公主,又能怎辦?
她是真的沒有主意了。
驚恐交加,頭痛欲裂,後背更是爬上絲絲涼意,她緊張的吞咽了幾下,還在試圖從混沌的腦海中尋得一絲生機。
哪怕隻有一絲,她都要去試一試。
許久之後,屋內又傳來動靜。
“若是實在保不住,便不保了,太子妃身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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