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全部人離開了憲英院,獨留周瑛和孫權在臥房中,兩人時隔快一年,再次獨處,她被孫權牢牢抱在懷。
“對不起。”
周瑛貼在孫權的心口,聽到了他的心跳聲跳的極快,還有這句輕聲的道歉。
“至尊,夜深了,我該回去了。”
“留下來陪陪我。”
孫權緊緊抱著她,不肯有絲毫鬆懷。
冰鑒的冰漸漸化出水來,一滴一滴落在銅獸頭上,周瑛就這樣一直盯著,不知冰化了多久,她又看了多久。
“這幾日我一直會夢見父親,大哥,三弟,還有母親——”
孫權的聲音在周瑛頭頂浮旋,喚回了她的心神。
“他們全都狠心拋下了我。”
一滴一滴溫熱的東西,落在周瑛的額間,她激了一下,反應過來是他的眼淚。
“我得了如今的東西,卻一直都在失去。”
周瑛想說些什,可不止如何開口,隻得僵硬伏在孫權的懷,成為聆聽者。
“我已經失去了夠多,你不要再離開我。”
她心中一跳,驀地被孫權扶起。
“阿瑛,答應我,別離開我,長長久久的待在我身邊。”
在他這樣赤誠熱烈又帶有懇求的注目下,她感到越來越不自在。這個答案分量太重,讓她不能如以前一般理直氣壯,肯定的點頭。
“我和芷兒一樣,都是您的妹妹,會陪在二哥哥身邊。”
“芷兒有一天會嫁人,還是會離開我。”
孫權的口氣逐漸變的篤定,變的不容置疑,
“孤要的是同你長長久久。”
隻有她留在自己身邊,就還能讓他抓住一絲一毫開始消散幹淨的過往,這份過往有父親母親,有大哥三弟,還有自己尚未封閉的心性。
世事多艱難的窒息之間,他貪戀少時,企圖在她身上尋找,得以慰藉。
他已經失去太多,他能抓住的隻有她,他要把她牢牢禁錮在自己身邊,困住自己不見的年少。
這一夜,他伏在她的腿上說了很多,眼淚完全浸濕她的衣裙。
周瑛隻當他是失了至親,才會如此脆弱,激動之下說了很多不假思索的話語。
她唯有安靜,去全盤接受他此刻的無助,能做的隻有這些。
晨曦之際,他從周瑛腿上醒來,起身深深伸了懶腰,許久未曾這樣熟眠過。
看到周瑛身子靠在床屏上,頭倚在一處,就以這樣的姿勢睡了一夜。
他湊近看到晨光灑在她的睫毛上,鼻尖微微浮動,唇上的胭脂還未拭去,他慢慢靠近,輕輕落在她的唇上。
隻一瞬便抽離出來,卻足以歡喜一整天。
她蘇醒後微微張開的杏眼,有些迷茫的看向他。他立刻給她抱起,輕放在床上,蓋上薄被,看她睡眼惺忪的窩在被衾,緩聲說道:“好好睡一覺。”
隻聽到她輕微的一聲“嗯”,便沉重的耷下眼皮。
這一刻,他發自心覺得隻有她能讓自己心安,能消解心頭所有的苦楚。他絕不能失去這個人。
建安十三年,春,細雨初霽,淩冽的寒氣漸漸離去。
黃祖麾下的甘寧,鬱鬱不得誌,決意率軍投奔孫權。
他在黃祖帳中磨礪三年,十分熟悉荊州軍情,更對江夏布防了如指掌。
麵見孫權之初,便建議孫權先殺黃祖,占據江夏,再謀荊州,繼而進軍巴蜀。
這個宏圖與周瑜、魯肅兩人對江東基業的籌劃不謀而合。遂得周瑜、呂蒙等人引薦的甘寧深受孫權親待。
孫權覺得決戰黃祖的契機正呈現在自己麵前,再度整軍待發,在這年暖春,進軍江夏。
早有防備的黃祖於沔口布防蒙衝大艦,並用大石沉於江底,將大船牢固於水口。
船艦上置有千名□□手,對準吳軍亂箭齊發。一時間,箭如雨下,阻礙吳軍進攻沔口。
孫權派出將領董襲、淩統兩人各自率領死士百人,身披兩層重甲,乘坐戰船,衝向兩艘蒙衝大艦船。
董襲親揮長刀接連砍斷固定蒙衝艦船的棕櫚繩,瞬間,兩艘蒙衝艦搖曳船動,沒了阻攔,吳軍一湧而殺。
黃祖令陳就親率水軍迎戰,呂蒙親自斬殺陳就,江夏水軍瞬間擊潰,黃祖見大勢已去,舍下士兵奔逃,卻被吳軍馮則一刀砍殺斃命,以報孫氏的殺父之仇。
自此,孫權派軍水陸並進,攻克江夏,占領夏口,虜獲百姓數萬口而還吳。
還未等孫權派兵駐守江夏,穩固戰地,後方丹陽郡二縣黟縣、歙縣,百姓造反起義軍,萬餘戶百姓屯聚於深山老林之中,反抗孫氏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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