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功成歸元
李莫愁很是痛苦,甚至有些自責,卻也不好遷怒於“丹陽子”馬鈺。
“大師兄,你再仔細想想,真的沒有別的辦法進去嗎?”
丘處機也知道自己問得有些多餘,可是,除此之外,他也無計可施。
“丘師弟,如果有一絲辦法,愚兄還會在此枯坐嗎?”
馬鈺現在真是有些後悔,不是後悔讓郭默進去,而是後悔自己忽略了郭默的身份。
也許身為武林中人,更多的是看重郭默的實力和資質,這就是數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啊!
可是,現在的郭默,已經不再是當年大漠,那個天賦異稟的小子了,這是大宋朝手握二十多萬勁旅的燕王殿下啊。
馬鈺都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郭默真的在這發生了意外,也許如今大宋的大好局麵,即將毀於一旦。
“馬道長,你也無需自責了,我想殿下他吉人自有天相。”
“聽大姐說過,以前他練功的時候,也曾有過入定幾十天的,咱們再耐心等等就是了。”
李莫愁的話,雖然沒能完全說服馬鈺,倒也讓大家的心中,增加了幾分希望。
可是,十日、二十日
又一個月過去了,石門還是那道石門,冷冰冰的,毫無半點兒動靜。
馬鈺、丘處機和李莫愁三人,在外邊等得焦急,而此時的郭默卻陷入了一種如真似幻的境地。
自從那天開始觀想第五幅圖,郭默就處於不停地肯定和否定自己,在自己的腦海中,仿佛有兩個小人在激烈的爭吵和辯論。
結果卻是誰也戰勝不了對方,就這樣一直僵持著,最後居然拉著郭默過來做中間人。
一個小人兒給他講了一套武學理論,並一招一式地比劃著,郭默看得出來,這是一套掌法。
還沒等他理解完畢,另一個小人兒就把他拉了過去,狠狠地批駁了一番前一個小人兒,然後也說出了自己的理論和招式。
又是沒等郭默去理解消化,再次被前一個小人兒給拉了過去.
就這樣,郭默被腦海中的這兩個小人兒,不斷地灌輸著各種稀奇古怪的理論,招式也輪流講了不知道多少遍。
讓郭默鬱悶的是,他們所講的招式,好像從來就沒有重複過。
而更鬱悶的是,郭默想靜下心來,仔細總結一下的時候,竟然發現大腦一片空白。
最後,兩個小人兒也都沒能說服對方,索性也不再多費唇舌,就在郭默的腦海中動起手來。
一開始,一個小人兒使用的,竟然是郭默所創的“朝陽落日掌”,一招一式郭默自然熟悉得很。
另一個小人兒,使用的招數好像是方才二人給郭默講解過的,又好像不是。
反正他們兩個說了那多,郭默的頭都要爆炸了,怎可能記得住那多雜亂無章的招式呢?
打著打著,二人竟然互換了招式,換做另外一個小人兒使用“朝陽落日掌”,而此前那位換成了那些雜亂無章的的招式。
這二位一動手,似乎都不知道疲憊為何物,郭默清楚地記得,自己已經給他們計算到三千招了……
就在郭默覺得有些審美疲勞的時候,突然發現這二位的招式又起了變化,竟然同時開始使用“朝陽落日掌”。
而且一個使用“朝陽掌”,朝陽善攻,勢如破竹,無往不利。
另一個使用“落日掌”,落日善守,以柔克剛,以守代攻。
郭默頓時來了精神,他要看一下自己這兩套截然相反,卻又相輔相成的掌法,在這二人手中對陣時,又會是怎的一種情景。
令郭默驚訝的是,這二人的攻擊之巧、躲避之妙,連自己都歎為觀止。
原來,這“朝陽”和“落日”還可以這樣用啊?
今日的“朝陽”,又何嚐不是昨天的“落日”,而今日的“落日”,也必然會成為明日的“朝陽”。
周而複始,始而又始;東升西落,循環往複。
這才是生生不息,這才是人間大道,這才是萬物永!
何必去尋求萬法,何必去苦心孤詣,原來一切就在自己身邊,須臾之間、方寸之內。
再看場中對戰的兩個小人兒,使用的依然是那套“朝陽掌”和“落日掌”,郭默卻已不認識他們所用的招式。
也不算完全的陌生,隻能說似是而非、似曾相識。
流水落花春去也,換了人間。
隨著兩個小人兒,又一次拚盡了全力,血拚一掌之後,兩個小人兒就像水幕一樣,“噗——”的一聲碎裂了。
消散在虛空之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郭默睜開了眼睛。
一直在觀想麵前這第五幅圖,自己何時閉上眼睛的?
郭默有些不解,卻發現自己的四肢都有些僵硬。
這是怎了?
自從那年修煉“全真心法”開始,郭默也沒少有過打坐的時候,尤其“九陽神功”大成之後,自己即便連續坐上十數天,都依然精神飽滿的。
最誇張的一次,要數那年在西夏的“龍門客棧”,一坐就是六六之數,也不曾有過現在這樣的狼狽。
郭默再次閉上眼睛,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脈搏在跳動,自己的血液在流動,連真氣在體內的運行,似乎都能“看”到它的軌跡。
我是怎做到的?
哪來的“眼睛”,可以“看”到這些?
隻是,此時的郭默四肢僵硬,連身上似乎都落了一層灰塵,仿佛感覺到了什,艱難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不知何時,郭默竟然已是一臉的胡子,看著這長度,至少有兩個月沒休整了吧?
郭默調動體內的真氣,順著“九陽神功”的路線走了一遍,周身才恢複了先前的靈活。
這又一次讓郭默覺得詫異,自從“九陽神功”大成之後,一直是自行運轉、生生不息,怎這次竟然被迫終止了?
他有很多的疑問,卻沒有人能給他解惑。
隻是有一點郭默可以確認,自己突破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郭默已經徹底到達了“先天境界”!
輕輕地伸出右手,暗運真氣於掌心,仿佛都能看到一團淺灰色的氣體,在掌心慢慢凝結,卻又不聚不散、若隱若現。
動動耳朵,郭默能聽到山腹中有水流的聲響,再往外,聽到草木被吹動的聲音,還有飄飄灑灑。
原來,是下雪了啊。
這就是先天嗎?
心中所想,顯現於形;耳聞之物,如目親見。
郭默覺得體內的真氣,似乎已經不能再叫作真“氣”,仿佛時時刻刻都在凝結成霜,在體內運行的速度,卻像蝸牛一樣。
仿佛就像是剛剛開始習練內功的孩子,除了勃勃的生機,卻沒有半點威懾之力。
“對比現在這套掌法,之前的或‘朝陽’、或‘落日’、或‘朝陽落日’,還真是有些膚淺了——”
想到腦海中多出來這套掌法,郭默也不禁有些感慨,隻是他無法鑒定這套掌法的品級。
應該不能算是“先天”功法吧?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力量壓製著,不讓這套掌法完成最後的蛻變。
至少算是一套“半步先天”的功法,而某些大氣運者,或許能憑借此功法,晉升到“先天境界”。
這是郭默最終給這套掌法的定義,似是而非,卻又恰到好處。
說是一套掌法,其實也隻有十二招,對應一天的十二個時辰。
因為這套掌法,是從“朝陽落日掌”中演化而來的,索性就不再另外命名,依然歸於“朝陽落日掌”之中。
隻是將原本的“朝陽落日掌”,細化了層級。
“朝陽掌”和“落日掌”,一攻一守,練至大成,均可到達一流之境。
而原本的“朝陽落日掌”,就算達到攻守平衡,最多也就是“半步絕頂”的水平。
在此基礎上,額外添加這十二招功法,卻是能到“半步先天”。
隻是試煉者的要求也水漲船高,非絕頂高手不能更進一步,也就是說在一般武林人士手,它也隻是普普通通的花架子罷了。
至於自己的徒弟們,無法憑借這完整的“朝陽落日掌”,實現從“半步絕頂”到“半步先天”的跨越。
那就不是郭默要考慮的事情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做師傅的能夠全盤搞定的。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郭默相信,即便自己同樣手把手地傳授,再過幾年,這幾個徒弟的差距也會分出來。
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練功時間的增加,每個人天賦極限上的差異,就會更加明顯。
郭默似乎明白了,這石壁上“青蓮劍經”的真正意義。
它不是一成不變的存在,而是有緣人,各憑機緣,自行感悟,自行獲取。
也許當年的王重陽,也是在這感悟出“先天功”,和“金雁功”的吧?
在整個全真教的武學,最讓郭默感到神奇的,就是他已經學過的“金雁功”,和聞名已久的“先天功”。
在他看來,單單“金雁功”,就能讓人突破一流境界。
也許“先天功”,真練到大成的時候,不說直達先天,至少也應該是“半步先天”吧?
可惜,這個世上學會“先天功”的隻有兩人,一個是已經逝去的王重陽,一個是曾經的南帝,現在的一燈大師。
而一燈大師似乎受了什約束,隻是修煉了“先天功”,而並未達到大成境界。
再看向眼前的第五幅圖,郭默已經沒有任何感覺,既不會被它亂了心神,也不再勾起他研究的興趣。
似乎,它的靈魂已經死了。
郭默站起身來,他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摸摸自己的肚子,卻毫無饑餓之感。
郭默沒有理會別的圖案和文字,徑直來到了第九幅圖前。
這次那種體內真氣躁動的感覺沒有了,也不像剛來之時那樣被深陷其中,仿佛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幅圖案。
事實上是一組圖案,簡練到隻有雙手和雙腳,右手還持有一把長劍。
看來,這是一套劍法了。
果然,郭默在這組圖案的右下角,看到了“歸元”二字,原來是“歸元劍法”啊。
“漚滅空本無,況複諸三有。
歸元性無二,方便有多門。
音聲雜語言,但伊名句味。
一非含一切,雲何獲圓通。
及末劫沈淪,但以此根修。
圓通超餘者,真實心如是。”
讓郭默感到疑惑的是,此劍法怎蘊含著佛家的氣息?
而從這石壁上圖案和刻字的風化程度推斷,應當不少於一千年,那時佛教還尚未傳入中土啊。
難道說,佛本是道,不是玄幻,而是真實的存在?
“歸元劍法”隻有三式,分別是:人之初、地坤絕、天無道。
每一式卻又分為三招,三三得九,是為極數。
名字簡單,招數也不多,卻很是複雜,強如郭默也花費了很長時間才勉強記住。
隻是強行記住,郭默預感,要想參悟和融會貫通,恐怕還得需要些時日。
這次是清醒狀態,郭默估摸著至少過去了三個時辰,他擔心自己總待在這,外麵的“丹陽子”馬鈺會等著急了。
再次巡視了一下四處,發現沒有其他可得之物,就來到石壁前,衝著“青蓮劍經”四個大字,深深地鞠了一躬。
“末學後進小子郭默,僥天之幸能來到此地,得窺先賢功法,必將憑此功法造福於天下百姓,不墮先賢之高德雅量。”
隨後,又向著四周行了一禮,就離開了此地。
剩下那些圖案,不是郭默不想一窺究竟,而是即便他已經到了“先天境界”,依然破除不了之前的桎梏。
武功到了郭默現在這個境界,對內心和自然的溝通更加敏感,對未知的事物,敬畏之心更重。
出了這個寬敞的洞穴,郭默想順著原路回去,卻發現右手邊赫然多出一條路來。
是那晚自己沒看到,還是現在走的和那晚不是一條路?
既然要打算出去了,總不想帶著疑問離開,就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右手邊的新路。
山腹的暗道,光線還是很差,郭默卻能清晰地看清楚地上的坑窪,和兩側石壁上的條紋。
這竟然不是天然,而是人工修建而成的,是什樣的人,有如此大的手筆來修建這樣的所在?
和進來時的距離大致相當,隻是方向正好相反,等見到亮光時,也是進入一間石室。
這間石室,更像是一個琴房,因為郭默看到一塊平整的石板上,橫放著一把古琴。
隻是年代太過久遠,這把古琴早已徹底風化,仿佛輕輕觸碰都會化為碎屑那種。
放古琴的石板,正好朝向外麵的洞口。
郭默能夠想象的到,有一位高人雅士在此操琴,麵對洞外細雨婆娑,別有一番風情。
可惜,此時的洞外,沒有細雨,隻有飄雪。
郭默沒有見過關中的雪,不知道往年是否也下得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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