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樂和程之安在一邊聊了挺久的，李子強和梁卿、楊曉糖也在另一邊商量。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們三個人走到了方亦樂和程之安麵前坐了下來。

    兩個人轉頭看他們，方亦樂朝他們笑了笑，說：“你們想好了？”

    李子強緩慢堅定地點點頭，“想好了，我們和你們一起走。”

    程之安聽了有點驚訝，他以為幾個人會選擇留下來，畢竟目前來說，呆在這兒安全太多了。

    方亦樂笑容沒變，點點頭，“真的嗎？外麵可能真的很危險。”

    李子強說：“真的，我們本來就說好了要從這借車然後一起出去的。”

    程之安看著李子強搖搖頭說：“你們不要有負擔，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來到這兒，能不能順利進來，那時候商量的結果現在可以因勢而變。”

    李子強說：“我知道，但是大家都清楚，救援不知道什時候會來，我們留下來老爺子會無端負擔多三個人的口糧，這樣對他和君君來說都不是什好事兒，少了我們，他們能撐更久。”

    “況且我相信你們，你們說外麵有避難營就一定有，有政府的庇護比什都強。”

    梁卿在旁邊點點頭，難得沒有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對，我和曉糖也是這想的。”

    程之安掃了他們三人一眼，說：“確定嗎？”

    三個人點點頭。

    程之安用很鄭重的語氣說：“謝謝你們。”

    方亦樂和程之安都清楚，他們願意出去，除了李子強說的那些，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放心不下他們。

    因為程之安和方亦樂的一次善意，他們兩個收獲了三位很好很好的朋友，這真的是過命的交情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幾個人跟陳大爺說了他們都不留下，陳大爺點點頭，“決定好就行，我稍後有空收拾一些東西給你們，你們一起帶上。”

    幾個人都很感激陳大爺，能放他們進來還給吃給住，已經是陳大爺心地善良了，更不用說陳大爺還願意收留他們，甚至還給他們打包東西，這樣的善意讓幾個學生心很暖。

    下午，五個學生圍了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計劃。

    “我們打算先從學校去我們家二十分鍾左右的車程，不會繞很遠的路，主要是想收拾一些東西，還有拿地圖，之後再去體育館，大概要一個小時。”方亦樂解釋。

    “你們要回家收拾嗎？”他繼續問。

    李子強說：“我和梁卿家都在岱縣，我家隻剩我一個了，不用去我家。”

    方亦樂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說什，李子強看他這個樣子笑著說：“別這樣看著我，挺多年了，習慣了。”

    梁卿也說話，“我也不回家，我媽早沒了，我爸都不知道和那個小妖精在哪兒快活呢。”

    方亦樂徹底沉默了，沒想到兩個人都這不容易。

    他從小就是個幸福的小孩，在很多很多的愛麵長大，他知道自己比這個世界絕大多數的人都過得好，也知道很多人都過得很苦。

    方亦樂很單純，看到苦難會止不住地難受，但又不知道能為這些人做什，他太弱小了。

    梁卿看方亦樂耷拉著腦袋苦著臉，笑了，“別這樣啊，方亦樂，我倆都習慣了，沒什不好的自由自在，我們可獨立了。”

    大家看向楊曉糖，楊曉糖拿了個小本本，在本子上寫字。

    不一會兒，她把寫好的小本本翻轉過來給大家看。

    -我是孤兒，從小就被遺棄了，孤兒院長大的，我沒有家。

    她的字很清秀，就像她這個人給人的感覺。

    那樣小小的兩行字，卻闡述了一個女孩兒孤獨淒苦的十多年。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大家沉默了很久。

    過了許久，梁卿苦笑了一聲，“咱們仨到底是什孤兒組合啊。”

    方亦樂和程之安不知道怎回，這話沒法回，兩個蜜罐泡大的孩子，既沒辦法感同身受，也沒辦法說出什“會好的”車轆話。

    無論說什都顯得不走心，十七八歲正是敏感的年紀，方亦樂生怕說錯了什刺傷他們。

    最後還是梁卿率先打破沉默，她輕輕地拍了拍兩下手掌，“兄弟姐妹們，別喪啊，父母是天生天賜的，咱沒有這天賦，但我們能自己交朋友啊，你看，咱五個人不是過命的交情嗎？這樣的交情比我那遠在天邊的爹好多了。”

    “沒有你們，我就活不到今天。”

    說完他看著方亦樂和程之安的方向，“說真的，那晚停電之後我們水也喝完了，我真的想死，我寧可死都不願意變成它們那樣，沒有你們遞水過來，我沒過去一班的話，我估計我真的沒多久就拿把美工刀給自己一刀了。”

    梁卿的表情很認真，“你們倆救了我一命，我是由衷地謝謝你們，所以對我來說，現在每一天都是掙來的，交到你們這樣的朋友我不虧。”

    方亦樂眼眶徹底濕了，“卿姐，你說這幹啥呀，怎說得這悲壯，嗚嗚嗚。”

    梁卿又笑了，“總比你們啥也不說好吧，兄弟，我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梁卿這一逗，把大家從低氣壓麵拉了出來，大家的情緒都沒那低沉了。

    幾個人扯皮了幾句才重新回歸到剛剛的話題。

    李子強說：“也就是說，你們倆是鄰居，我們去一趟你們家，然後就去體育館？”

    程之安點點頭，“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