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推掉了清明之前舉辦的海葬活動，傷害顧玲瓏的人尚未認罪，此刻放手肯定讓她無法瞑目，他不忍也不能就此告別。唐雅對他的決定表示支持，她本來就打算在他一意孤行的時候出麵勸阻，免得日後他兀自煩惱後悔，她百分百確信不解決這段公案誰都得不到解脫。

    周珞珈找來幫忙的朋友十分專業，他對孫熙濠實行了貼身追蹤，從上班跟到下班，並未發現他有任何不軌行為。他把照片和結果反饋給珞珈問她是否還要繼續，珞珈決定不了就在群詢問許諾和唐雅的意見，她說：“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沒找到可以下手的獵物，二是他在擔心我們的動向，想要謹慎一點。”

    這一周許諾都在假借言言的名義與孫熙濠聯係，他的感想與周珞珈基本一致，就是對方正處於“有賊心沒賊膽”的階段，盡管曖昧的話說了不少卻沒有什實質性進展。許諾心急想抓他現行，好幾次暗示私下見麵，結果孫熙濠假裝不解風情愣是沒上鉤，他隻好暫時鳴金收兵。

    “我認為應該繼續，他遲早會露出馬腳。”許諾如是表態。

    周珞珈沒有提活動經費的事，但是唐雅覺得不能全部由她支付，論內心的愧疚她倆半斤對八兩，誰都不比誰好過。倘若金錢能減少負罪感，她同樣需要。

    “後續費用我和你一人一半。”唐雅把這句話發到三人群組，不出所料遭到周珞珈的強烈反對，她堅持由自己負責，讓唐雅和許諾不用操心此事。

    許諾按住唐雅的手奪下手機，阻止她繼續與周珞珈爭論。“不要爭論無謂的事影響內部團結。”他發現她麵色一沉，連忙澄清自己的立場：“我不是說你無理取鬧，也不是說珈珈姐賺得動我們就可以不要臉得占她便宜，主要是我知道她心仍舊覺得過去對不起我姐，想為她出點力，我從一開始就決定尊重她的這份心。”

    “那我呢？”唐雅委屈得眼眶通紅，“我對玲瓏也有愧……”她的話沒說完，許諾一把將她拉入懷抱，低下頭以溫暖的嘴唇封緘。

    唐雅被許諾吻得暈頭轉向，她仍在努力習慣他的熱情。這個比她小了四歲的男人從不吝於表達感情，即使走在路上他也會突然俯身送上偶像劇式的熱吻，讓她充分感受到“正被人深愛著”。

    他的嘴唇離開時，她用力吸口氣，甩了個白眼過去。“許諾，以後禁止你用這招打斷我說話！”

    麵前的男人笑得囂張又可惡，“你拯救了我姐姐最親愛的弟弟，她當然不忍心再怪你。”

    “在遇見你之前，我經常會夢到我們四個人又在一起生活。”唐雅搖了搖頭，俏麗麵龐流露些許惆悵，“我在夢讓她複活，給了她無數個美好結局。可是每次醒過來我就會更沮喪，因為我改變不了她已經不在的事實。”

    她以前沒對他說過這些，許諾聽得心尖發疼，好像被人用力擰了一把。他抱起唐雅回到床上，讓她枕著自己的臂彎躺下，柔聲訴說：“我也是，常常在夢和姐姐重逢，有時甚至會產生她還活著的幻覺。我一直認為是她放心不下我，所以要看著不讓我做傻事。”他不諱言曾有過自毀的念頭，支起上半身看著她的臉情真意切表白：“以前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是複仇，現在是你。”

    唐雅被他說得心潮澎湃，一個俊美無儔的男人情深款款訴說“你是唯一的救贖”，殺傷力委實驚人。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聲音低沉如夢囈：“如果電影的多元宇宙真實得存在，我相信某一個平行世界玲瓏一定會好端端得活著，而我們將是互不相幹的平行線……”她停頓了一會兒，想象那個世界不再發生的因緣際會，“你有你的人生，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們會在玲瓏的婚禮上重逢，點點頭一笑而過。後來，我偶爾會聽玲瓏抱怨你是個花心大蘿卜，說你換了很多女朋友就是不肯結婚，害你們家收不回送出去的份子錢；再後來，你終於遇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女孩子，玲瓏會邀請我們參加你的婚禮，我說不要，那是你的弟弟，我幹嘛要去送份子錢？”

    他耐心得聽她說些有的沒的，思緒飄回初見她的那一天，那時候沒有任何理由能讓他記住她的模樣，可他偏偏記住了。當顧玲瓏把寢室合照拿給他看，他的視線隻集中在一個人臉上。

    “我第一次見到你，無法克製對你未來男朋友的嫉妒心，我覺得肯定不會是我。”他幽幽歎氣，尷尬地袒露青澀的少年心事。

    意思是他對我一見鍾情？唐雅驚訝得張開嘴，正欲刨根究底卻見那張好看的臉露出不自在的神情，她的話語立刻幻化為唇邊的微笑，燦然綻放。

    “過兩天就是清明了，我們再去拜祭一下玲瓏。”

    “嗯。”他仍然窘迫，用了單音節字回答。

    唐雅忽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她掰著指頭算了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麵……”兩人的年齡差擺在那，再加上高中才三年學製，那會兒他豈不還是個初中生？“那時候的初中生這早熟嗎？”她失聲驚呼。

    許諾愈發不好意思，幹脆利落低下頭再度用親吻封印她的聲音。她是少年的情竇初開，看遍八千路的雲和月，終究還是種在他星球上的唯一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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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都很是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