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薑深深跟小刀，還有另外十人一起前往祭壇，人很少，不像很多年前，外婆的父輩們死去，至少百人以上的巫族人送行，眾人唱著巫族歌，場麵好不壯觀。

    後來時代變了，其他族的人就慢慢低調起來，不敢過於張揚。

    祭壇在雪山下方，他們驅車前往，到達雪山腳下時已經是中午了。

    眾人在這把車停下，一會他們要步行進入雪山下方。

    薑深深接過小刀遞過來的水喝了兩口潤了潤喉，她掃視了眼眾人，跟其中一人目光撞上，就算是易容，外貌發生了變化，可那雙眼卻很難掩飾其身份。

    也不知道那人為什要來祭壇。

    難道…

    她想到一個猜測又覺得不太可能。

    她把小刀叫了過來，兩個人說了幾句悄悄話，小刀有些詫異，但還是照做。

    他走到那個一直不怎抬眼的巫族人麵前道：“一會你在前麵抬棺木，讓別人也歇歇。”

    那名巫族人不說話，沉默的跟人換了位置，抬起了棺木，然後趁著眾人的目光都在前方，他抬眼，刀子一般的眼神落在了那抹身影中。

    感受到目光，薑深深沒回頭，她彎了彎唇角。

    這是薑深深第一次來祭壇，關於祭壇的印象全來自外婆跟其他長老的描繪。

    在別人口中，她了解到了祭壇很大，麵放置著許許多多的巫族族長跟一些重要人物的骨灰。

    祭壇有許多壁畫，千百年來刻畫著關於巫族的大事件跟武功修煉秘籍，再後來因為科技過於發達，他們也就放棄在壁畫記錄，改為互聯網了。

    但是仍然有些古老秘密留在了祭壇。

    而祭壇非族長以外，其他人也不能輕易進去。

    必須有六人巫族人以血為引默念咒語，同時在由兩人啟動祭壇門前的陣法，當門被開啟時，巫族東西南北中五位長老跟白希羨都能收到提醒。

    祭壇在感應到人後，門被啟動，走道兩旁的燈齊刷刷亮起，瞬間，祭壇燈火通明，幾人的到來驚起一些灰塵。

    牆壁上果然有很多繪畫，薑深深的目光匆匆掠過，便沒有多看。

    幾人走了大概半小時後，路麵才逐漸寬廣起來，燈光也越來越亮，又走了幾步，她定住了腳步看著祭壇最中央。

    幾根粗壯的海鬆木支起了一張由四根海鬆木搭建而成的木板。

    眾人把薑春華的屍體放在上麵後，看著薑深深，等待指示。

    薑深深道：“按照祭祀要求，晚上7點以後才能燒。”

    等屍體徹底燒成骨灰後，眾人才能離開。

    “你們可以先找個地方休息。”

    然後她起身環顧四周，祭壇正中央像是一個天然的小洞，木板後是個牆壁，牆壁後是一個走道。

    走道兩旁一變是架子，一邊是壁畫。

    架子上放置了很多骨灰盒，她看了會忽然問小刀：“哥哥是不是讓你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小刀下意識就點了頭，隨即反應過來趕緊解釋道：“少主怕你遇到危險。”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似乎很多吩咐就變的怪了起來。

    薑深深扭頭微笑：“這麵都是我們的人，怎會遇到危險呢？”

    小刀咬了咬唇不說話，以前她覺得少主對小姐很好，可是有時候也會困惑，比如，有的人想來探望小姐，沒有少主的命令，那些人就進不來，再比如這次的祭壇行，按理她是不會過來的，但是少主讓她隨行，說是一刻也不要離開其身邊。

    有時候她都有些糊塗，不明白少主到底對小姐好還是不好了。

    “小刀，我這會想一個人靜靜，可以嗎？”

    聲音拉回了小刀思緒，她抬眼看大小姐，後者正看著骨灰盒發呆，神情有些落寞，她順著目光看了過去，那個骨灰盒的名字叫薑夢瑤。

    薑春華的親生女兒，也是薑深深的母親。

    小刀忽然就心軟了，她挪了挪腳步，退到了屍體不遠處。

    等人一走，薑深深趕緊打開母親的骨灰盒。

    骨灰盒是木質的，且是雙層，第一層是母親的骨灰。

    第二層有個小小的銀牌，她拿了出來放進了兜，又趕緊關上木盒，對著母親跪拜。

    一顆急促跳動的心也在跪拜中逐漸恢複正常。

    7點很快就到了，薑深深看著火被點燃，內心突然少了一大塊，她下意識向前走去，似乎想把那個熟睡的人叫起來。

    小刀趕緊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她這才回過神來，神情有些茫然。

    火光中，單薄的身影透露著無盡的孤獨跟落寞。

    小刀示意其他人退出去，其中那個抬棺木的沒動，旁邊的小夥伴扯了扯他的衣角提醒。

    穆野看了眼背對著他們的女人退了出去。

    祭壇中就隻有薑深深一人了。

    看到外婆的衣服跟頭發燃燒起來後，薑深深猛地轉過身不敢再看，她高估了自己承受力。

    她閉了閉眼，突然覺得這種送行方式真的很殘忍。

    要眼睜睜看著親人在眼前燒死。

    她想起外婆曾經教她跳過的祭祀之舞，那是一隻古老的舞，動作小幅度且緩慢，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著神秘，配上古老的巫族語，放佛回到了上古時代。

    外婆說，祭祀之舞隻能在祭祀送行之時跳。

    外婆是不是已經預料到這一日，也預料到她的不舍，所以讓她學會這支舞。

    至少她可以不用眼睜睜的送行。

    她閉上眼，回憶著那些動作。

    燈光下，火的影子跟女人的動作交相輝映，倒映在滿是壁畫的牆壁上，安靜的祭壇讓整個畫麵神秘，又帶著一絲悲涼。

    穆野看著眼前的畫麵，心頭猛地一跳，他定定的看著這個畫麵，一時無法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