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昭昭抱著銀錢出了門。

    要說長安城筆墨賣得最好的地方，要數池硯齋第一，凡是能叫得上名號的筆墨紙硯，這都有。

    盡管才日出時分，街上的食鋪已經開了個七七八八。餛飩鋪前，白色的霧氣從從鍋蒸騰而起，已有不少食客三三兩兩聚攏過來。

    鮮香勾得人垂涎三尺，昭昭吸了吸鼻子，實在沒按捺住蠢蠢欲動的饞蟲，掏錢買了份烙餅，邊啃邊走。

    昭昭支起耳朵，準確捕捉到巷尾傳來斥夾雜著踢打的聲音。昭昭三兩下啃完烙餅，抹抹嘴，扒著牆壁小心探出腦袋。

    三個光膀子大漢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圍堵在地，麵容不善。

    “給錢沒聽到？！”

    老者一身破布麻衣，跪在地上不停求饒。

    “家的錢都給娃娃治病了，我，我實在是沒錢了，三位大爺行行好，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明明時至初夏，他卻仍穿著一雙破洞汙黑的棉鞋，露出頭一片黑的棉絮。

    “沒錢？”其中一個大漢橫眉豎眼，麵露凶光，“沒錢你還敢占著我們的位子？誰給你的膽子？！要是拿不出錢，就把你馬給我們！”

    “大人，大人求您了！”老人拉著他的褲腳，聲音嘶啞地一聲一聲乞求，“要是沒了馬，我拿什養活我家六七口人啊大人！”

    那壯漢卻一臉不耐煩，甚至還伸腿狠狠踢了他一腳。

    “我管你，今天這筆錢你要是拿不出來，咱們爺幾個一定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昭昭冷笑一聲，背過身去從袖子掏出三個拇指大小的瓷瓶。

    “綿綿前不久才做好的新玩意兒今天便宜你們了。”

    昭昭用盡全力朝巷子扔去，三個瓷瓶落地，綠色的藥粉宛如煙霧一樣彌散開，霎那間整個巷子仿佛成了個臭水溝，臭氣熏天。

    幾個人朝昭昭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麵露驚懼，急急閃身欲腿，卻不想藥卻先一步見了效。

    三人齊齊跪倒在地，仿若三根沒插穩的蔥，脖子以下皆動彈不得。

    昭昭拍了拍手走了出去，把解藥喂給跪在地上的老者。

    拍拍裙角，朝他們三人的膝上一人踢了一腳，手指掰得哢哢響，臉上卻笑得天真無邪。

    “怎，不認識我了？”

    都是老熟人，她在長安街上抓到他們三個為非作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今兒想必是剛出門就遇到了她，也算他們倒黴。

    “認識認識認識。”盡管身子軟的像灘泥，幾個人腦袋卻還不停地小雞啄米般點頭，“姑奶奶人美心善，哪會跟我們這些小囉囉計較！”

    “上上次放過你們，上次也放過你們了，事不過三，你真當我是菩薩？”

    昭昭笑容愈發燦爛，屈指彈了下為首那大漢的腦瓜蹦。

    “上次我說什來著？誰要是再出來為非作歹，我就讓人剁掉你一根手指頭。”

    幾人在長安城討生活這久，被昭昭不知道磋磨過多少次，見她就跟見閻王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