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也不是沒有牽過手，但幾乎，都是裴勳主動的。至少裴勳記得，由熹熹主動來牽自己，大概隻有那兩三次。

    每一次他心都要快跳幾下，這一次，因為李薇瓏就在不遠處，心跳得還格外快一點兒。

    他看看她臉上的笑容，腳下移了一步。

    裴勳的個頭現在已經很高了，他這一擋，從休息室李薇瓏的角度，看不到熹熹和他牽在一起的手。

    當然即使這樣也不能一直握著，機場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出他們兩個還是中學生的樣子。孩子們有些心思當然不算離奇的事兒，但好像也不方便太過張揚。

    路過的幾個機場工作人員，和他們眼神碰上時，就都帶著竊竊的笑，走遠幾步就開始聊：“哎媽，你瞅著沒，那倆小孩兒，這是談戀愛呢？”

    “那可不的，小孩兒長得挺好看啊。”

    這既然是好話就不怕人聽見。裴勳視線往下一沉，就瞧見李微熹唇邊笑意。

    李薇瓏在vip休息室，他們倆在外頭，外加他的身形擋住，應該……

    他眼神一轉，腰一欠頭一低，李微熹眼前暗了那一那，極柔軟溫暖的觸感像是一片花瓣一樣，從她額前一拂而過。

    她愣了，大眼睛眨啊眨地看著雖然還跟她牽著手，但已經把臉扭向了另一邊的裴勳。

    需要幾秒鍾，才能從裴勳漲紅的臉上確定自己剛才的體驗不是幻覺。她抬手擦了擦額頭上剛才被碰過的地方，鬆開裴勳的手：“我……我去洗個手。”

    換裴勳一時沒想明白，她幹什去洗手，難道他手掌心有汗，讓她覺得不舒服？

    但“哎”了一聲，被她瞪了一眼，他才明白過來。

    李微熹整張臉都紅透了，不去洗手間處理一下，難道就這頂著個柿子去見她媽？

    他也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立刻把手中的登機牌塞進了包，也匆匆走向了男洗手間。

    等兩個人在洗手間門口再會，看到彼此發際上還濕著的水痕，又都忍不住默契地一笑。

    這是處理得差不多了，vip休息室的燈光沒那強，李薇瓏也不會盯著人看，可以回去了。

    但就算是回去了，裴勳想起方才自己的小小冒險，也覺得胸口的搏動又快了幾分。

    他這個歲數，本來就會對女孩子有難以抑製的向往，對著那喜歡的熹熹，每次見麵最多也不過牽個手，這個程度可以讓他欣喜，但……離他心想的“戀愛”，差異也太大了。且不說他想的是怎樣，但就算按女孩子喜歡的看，戀愛的話，親一下也不過分吧。

    今天終於有所突破。

    雖然隻是那一下，碰著額頭了，卻好像還是什都沒碰上就結束了，可也算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吧。

    下次，下次還不知道是什時候，希望下次，能認認真真地親她一下。

    他看看李微熹——她去休息室的點心台那，拿了三個紙杯蛋糕過來，一個遞給媽媽，一個遞給他。

    給他的那個，奶油特別多。

    “不要？”在他盯著奶油心潮澎湃的時候，她這問。

    立刻從她手上接了過來：“謝謝。”

    李微熹看著他的眼神也和從前不太一樣，像是個狡黠的什小動物。

    當然，她不可能是個什小動物。

    裴勳比誰都清楚，熹熹哪怕成了沈乖乖，也從來沒有指望別人去救她出苦海。如果在那個開學前被人追打的日子，她沒有遇到自己，而是獨自躲進了圖書室，會怎樣？

    也許事情不會那容易就解決，畢竟沒有一個“老大”能直接嚇走那幾位好漢，甚至還幫她出一口氣。

    但她肯定有辦法。

    他後來問過她：“如果你一直沒碰上我，你打算怎辦？”

    “考個好成績，上免費的高中，免費的大學，離這遠遠的，直到能回啟巒工作。”李微熹笑，立刻又解釋，“那會兒，我不是不知道我爸……啊，梅陽……是那種人嘛。”

    裴勳想感歎這未必也太苦了——要上免費的大學容易，隻要能考得上，申請助學貸款就不是問題，生活費靠勤工儉學也不是不行。

    但免費的高中就艱難得多。尤其是好高中，要申請免費，那起碼要考到本校的前十名，老師才有空“愛才”吧。

    問題是，考前十，這不是個自己努力就一定能做到的事情。中考的政策各地不一樣，這邊是出分前就報了誌願——可想而知，沒有人會把自己的誌願往低報，誰不奔著好學校去呢？

    但好學校競爭就大。

    可能某一年考710就能進前十，也可能考了730正好喜提第十一名。

    到時候，要不就是放棄這個學校，選擇分數線次一點的，跟人家的招生辦打好招呼，別人也不是不樂意挖個尖子生過去。但學校之所以會有“次一點”的評價，甚至連分數線都顯然低一點，那一定是因為原先的教學質量就沒那高的。

    “那有什辦法？”李微熹聽到他的問題，反倒笑了，“能有機會高考就好了啊。”

    總之，如果沒有遇到他，她會選擇一條完全自立自強的道路。可是，有這一句解釋，裴勳就明白，就算她是沈乖乖，她也一樣能讀到高中，讀到大學，一樣能堂堂正正挺著胸走進啟巒公司的大樓，去見一個注定會錄用她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