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上諸落了第一場雪,皚皚雪色淹沒了整座城,城牆上留了厚厚的雪痕,路邊的街道上棚子上沿街可見積下的落雪。
因為是冬日,又落了雪,信鴿飛行的送信的速度都慢了很多。
懷淩才收到從安盧的護衛寄來的第一封信,收到信的時候,她剛在東宮的書房處理完了今日送來的奏折,眉眼之間抑製不住的疲倦的神色,清四站在她身後,為她輕輕地按壓頭部。
懷淩閉上眼睛,向後麵輕輕地一靠,緩緩地呼了一口氣,動了動有些酸澀的肩膀,身子放鬆下來。
書房的火燃得正旺,火舌劈啪啦地滋滋作響,舔舐著籠在上麵的銅製的罩子,熏黑了一片。
懷淩在書房讀書或者批閱奏折什的,不喜歡人在她身邊待著,擾了清淨。故書房安靜極了,隻能隱約聽得到窗外的簌簌的落雪聲和房內滋滋作響的火焰的躍動的聲響。
做皇帝,真的是挺難的。
懷淩越往下,越發覺出做皇帝的難處來。
真的挺難的,她那日去書房的時候,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趴在書桌上,同懷帝低聲念叨。
“累了,就休息一會兒,送來禦書房,父親直接處理了就好。”懷帝笑著伸手摸摸她的腦袋,麵色又沉下來,“選了那多臣子上來,不是為了累死你自己,不要這辛苦自己,有的事情,放開手讓臣子去做。”
“可我總還是該懂一點的哪怕是隻有一點點,我也得先懂了,才好吩咐底下的人去做,不能被瞞住了吧。”
“嗯。”懷帝點頭應了,又道:“這兩日先歇歇,沒什的。”
一日去公主府用午膳的時候,懷淩又想起這件事情來,參了一點小抱怨,同自己的姑姑親昵地撒嬌,“做皇帝確實好累啊,我如今還隻是儲君,就已經覺到父皇的難處了。”
懷晴動作一頓,卻問:“你父皇把所有的事情都押到你身上了?”
“也沒有啦。”懷淩搖搖頭,“但是我遲早有一天要都做的,這些事總都要落到我肩上的。”
………
聽著有輕輕的敲擊木窗的聲音,懷淩從思緒掙紮出來,回過神,睜開眼,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到右側的窗戶上去。清四上前幾步,拉著窗戶底下的勾環,往上一抬,白色的翅膀沾著雪的信鴿靈巧地鑽進來。
信鴿白的如雪,雪同潔白的羽毛粘連在一起,卻分不清哪處落了雪;它展開翅膀,躍到書桌上,抖了抖身上的化成水的雪氣,腿上綁著一條細小的木筒,用白色的繩子綁著。
懷淩心有不妙的預感。
傳遞消息的規矩,一向是紅色為好,白色為惡;旁的其他的消息,則一率是黑色的布條。
她伸手取了下來,內心忐忑不安,種種猜想閃過於心。
或是錢慶出了什事情?
或是不僅僅是貪汙這簡單?
懷淩長舒了一口氣,從木筒抽出紙條,展開,定睛一看。
霎時間,她的心如同墜入冰窖,或是剖開了,放在這窗外的冰天雪地迎著風雪冰凍;一股寒意,從她的身子,緩緩地漫延開來。
她幾乎拿不住這張薄薄的窄窄的字條,身子連帶著手,有些抑製不住地微顫。
“殿下,怎了?沒事吧?”
清四覺察出不對勁來,快步走回來,“屬下冒犯了。”她把手擱到懷淩的額頭上,沒覺察出什問題,準備往下探去在手腕處把脈的時候,懷淩摁住她的手,搖搖頭,“本殿沒事…備馬車!”
“現在進宮!”
………
“父親!”
懷淩帶著滿身的寒意,大踏步地往內殿麵跑,猛地推開殿門,風雪呼嘯著跟在她身後,鑽入大殿,再在這灼熱的炭火燃燒下的火氣,全部化作水,落在四周。
“父親收到消息了嗎?”
懷淩沒等站穩,緊緊地抓住父親的衣袖。
“怎了?”懷帝扶住她,“不要急,你慢慢說。”
“安盧、安盧!安盧瘟疫爆發了!父親…安盧是瘟疫!不是因為貪汙!”
………
………
懷淩長至今日,從未親身經曆過瘟疫;但隻光是聽聞,翻閱前朝之史,光“暴屍遍野”短短四字,已經足以知曉瘟疫之可怕。
天啟王朝至今這多年,隻爆發過一次慘絕人寰的瘟疫,便就是在安盧;時隔至今,已有漫長歲月,沉重的陰影卻仍舊籠罩在天啟之上,足以窺見瘟疫之可怕;自那以後,每年皇室都會撥到各地有專門的金銀錢財,各地的醫館也會熬製專門的藥,以供當地的百姓拿取防治。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