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辰時時分,衙門門口停留著三輛馬車,其後一列精兵正騎在高頭大馬上,靜候主子從府邸出來。
如此大的陣仗,一看便知他們要等的主子是何等重要的人物。
不過沒一會兒,沈墨便牽著聶語堂從衙門走了出來。
本來,沈墨是要像昨日那般抱著聶語堂出行的,隻是聶語堂臉皮子薄,說什也不肯,沈墨也隻要隨他,牽著他出行。
“來,小心點。”
走至馬車處,沈墨正欲扶著聶語堂踏上馬車,誰知,聶語堂輕輕一動,一個縱步輕而易舉地就跳上了馬車,回頭看了一眼沈墨,那眼神似乎在說“看吧,我都說了不用扶著!”
接收到聶語堂眼神的沈墨淡然一笑,他倒是給忘了,媳婦兒可是南餘鎮上神捕,輕功了得,武藝超群,上個馬車而已怎會像嬌滴滴的姑娘家,需要人攙扶呢?
隻是媳婦兒這小眼神可真是可愛,真是越看越可愛。
嘴角又咧開了幾分,隨後長腿一邁,也踏上了馬車。
聶語堂先一步走近馬車的內間,因此,沈墨並沒有看到聶語堂眉心微微一蹙,輕輕痛呼了一聲。
昨夜沈墨並沒有禽獸地抱著聶語堂做,反而隻是抱著他,和衣而臥。
即便如此,昨天白天做了之後留下的後遺症還在,某處微微裂開,即使抹了藥膏,可是動輒還是會隱隱作痛。
且痛在隱秘處,有一種讓人難以言喻的羞恥。
沈墨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昨天一天都霸道地執意抱著他,今天他以那處已不痛為由,沈墨才答應了放任他下地走路。
若是,再讓沈墨看出些什端倪,他怕是又得乖乖待在沈墨的懷了。
然而他卻不知,沈墨抱他不需要什原因,隻是想抱就抱了,並非隻是因為他那處被他弄痛了,走不了路了他才會抱他。
所以,沈墨一走進馬車內間,彎腰坐在軟塌上後的第一個動作,便是長臂一伸,大手一攬,將還在猶豫著如何坐著才會不容易牽扯傷口的清雋少年抱在懷中。
“沈墨!”少年抬眸,嫣紅的嘴微微一張,就被沈墨輕佻地舔了一下,他眯著眼,桃花眸瀲灩泛著迷人的眼波,道:
“堂兒真是美味,不管什時候品嚐都讓人回味無窮,欲罷不能。”
沈墨流流氣的神態,透著一股與眾不同的帥氣,與人前冷冰冰,高貴不可冒犯的他截然不同,卻又一樣得勾人心弦。
聶語堂小臉微紅,低聲嘟囔了一句:“不許說!”
“好,不說,都聽你的。”
沈墨笑著一口答應,低頭又在聶語堂瓷白的小臉上偷香一口,調整自己的坐姿,關切道:
“你那還受著傷,坐著怕是會牽扯傷口,不若就躺下吧,路途遙遠,躺著睡會兒。”
說著,他摟著聶語堂的腰慢慢動作,讓懷中的美少年側臥在軟塌,讓他小臉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大掌輕輕摸了摸其另半邊小臉,纖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一勾,便將其鬢邊的碎發勾在耳後。
“睡吧。”
語氣溫柔,聲線磁性,仿佛在哄睡自己的孩子那般,耐心又柔情。
聶語堂聽話地闔上雙眸,枕在沈墨的腿上便睡了過去。
此時,身後另外兩輛馬車上的人也已經準備就緒。
因男女有別,沈卿卿與辛春燕共乘一輛馬車,沈葉扶則與聶功成一道兒。
直到所有人都整裝待發,阿大才走到馬車旁向沈墨請示:“王爺,一切準備妥當,是否即刻啟程?”
“啟程。”沈墨道。
聞言,阿大走上前,拉著韁繩,縱步一跨,騎在高頭大馬上。
他舉起手臂,在半空中做了啟程的姿勢,給早早候在馬車最後麵對那列精兵發出信號後,與一旁的阿二並駕齊驅,率先在馬車前領路。
馬蹄聲一起,便帶領著無數的馬蹄聲。
與此同時,楊縣令與眾捕快等人跪在衙門口,高聲大喊:“下官(卑職)恭送王爺~”
聲音嘹亮,整齊劃一,透著恭敬之意。
直到馬蹄聲漸行漸遠,位於最後的那個精兵的背影也消失在眼中,茅星程才攙扶著楊縣令起身,看著楊縣令紅著眼眶的模樣,安慰道:
“以後,聶大哥會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了,我們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是啊,是啊,你說的對。語堂這孩子身世苦,日後有王爺愛護,也算是幸運。”
到底也算是看著長大的孩子,楊縣令沒有兒子,一直都把聶語堂當成是自己的兒子一樣看待,自然希望他出人頭地,能成為人中龍鳳。
是以,當初沈墨以欽差大臣抵達南餘鎮時,他才會有意無意向沈墨舉薦聶語堂,就是希望他能得到沈墨的青睞,有機會跟著欽差大人回京,一展宏圖,施展自己的抱負。
而今,聶語堂也確實如他所願跟著沈墨回京了,雖然緣由與他之前期盼的不同,但也殊途同歸,楊縣令欣喜有之,惆悵亦有之。
頗有種自己看著長大的兒子,遠嫁他鄉的惆悵。
不過,到底是喜甚於憂。
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淚,歎了口氣道:“回去吧。”
說罷,轉身,走進衙門。
其餘一眾捕快也紛紛轉身,各司其職。
今日又是茅星程與牛和通當差。
二人站在衙門口,身穿象征捕快身份的捕快服,腰間掛著大刀,有一搭沒一搭都不知在聊些什。
日子似乎與往日並無多大的不同,卻又一切都不一樣了。
-
晉國,皇宮大院
今日,沈元俟剛在朝上聽大臣啟奏,困擾眾人已久的淦江水患的事情已經完美解決,可謂是龍心大悅,金口一開,在朝堂上直接封賞有功之臣。
此刻,他正在禦花園邊賞花,邊聽著樂姬在旁彈琵琶,神情愉悅,煞是愜意。
就在他逗弄著鳥籠的鸚鵡時,身邊伺候他已久的老太監元銳進匆匆在沈元俟耳邊低語了幾句,沈元俟臉色驟變。
濃黑的眉毛微微一蹙,蹙起一抹不愉,墨黑的眸子牽扯出一絲濃重的戾氣,揚起的嘴角倏然間收起。
他伸手揮了揮,揮退在旁伺候的樂姬以及其他宮女太監,獨留元銳進一人在其身旁。
“元銳進,你說,逍遙王府正在籌備婚事,不日將舉行大婚,迎娶一男子?”
沈元俟皺著眉,似有些不信地又問了一句。
“千真萬確啊,這件事兒,坊間都傳遍了,還是逍遙王府上的下人親口傳出的,據說是……
逍遙王從南餘鎮上修書一封回府令府上的下人置辦大婚所需的必需品,且還說......”
“還說什?有什就說,莫要吞吞吐吐的。”沈元俟厲聲道,眸色變得越發幽深。
“且還說,此事一定要大肆宣揚,要讓整個京城上到王宮大臣,下到平民百姓,人盡皆知,逍遙王不日即將迎娶一男子作為此生唯一的王妃。
置辦婚事的事兒還是幾天前就開始籌備上了,不過短短幾天,許是不少大臣百姓都已經聽說了這事兒。
如今,坊間正在議論紛紛,議論逍遙王好男風之事,陛下您看?”
元銳進說完,低眉順眼地看這一眼龍岩不悅的暗沈元俟,聲音低了些,直覺此刻的陛下正在盛怒中,生怕一不小心就蹙了聖上的眉頭。
“哼!”沈元俟冷哼了一聲,“你替朕去看看,哪些大臣府上有年紀尚幼,乖順貌美的少年郎,替朕物色幾人,皇弟既然喜歡男子,朕自然會為他好生考慮著。”
“是,奴才遵旨。”沈元俟說完,低頭俯身,麵向沈元俟直直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倒退著走出涼亭,這才轉身去辦沈元俟交代他的事。
心道:“陛下還是一如既往地慣著逍遙王。
哪怕逍遙王好男風,要娶一男子為妃這等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兒,陛下不僅不反對,還讓我多為逍遙王多挑幾個順心的人。
隻是,為什陛下看上去並非那般開心?甚至似乎還有些憤怒?哎,聖心難測啊!”
此時,禦花園的某處涼亭中,隻餘下一道明黃的身影。
他負手而立,英俊的臉上一片肅殺之意,深邃的眸子注視在滿園紫嫣紅的珍貴花卉,再也沒有欣賞之意。
隻見袖手一揮,內力外泄,震碎了不少花卉,花瓣凋零破碎,枝葉斷裂,仿佛被狂風暴雨無情地碾過一般,若是後宮的妃子在此少不得憐惜一番。
“聶!語!堂!”
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嘴邊碾出,帶著無窮無盡的怒氣。
沈元俟雙手握拳,臉上陰霾一片。
不知在遠處獨自站了多久,離開涼亭後,回禦書房修書一封,改變了主意,命令先前被他派去的暗衛見機行事。
然而,還不等從宮中飛出的信鴿飛出,另一隻信鴿從天際飛落,停在他的手邊。
沈元俟皺了皺眉,取下信鴿腳上綁著的密信,攤開一看,陰鷙的神情倏然間又變得欣喜幾分,捏著紙條的手都不覺地顫抖了幾分,嘴角微微一彎,
“春燕,你終於肯來京城了?是不是也意味著,你願意見朕?”
沈元俟的心緒起起伏伏,終究是喜甚於怒。
可有些事,終究避免不了。
就好像,沈元俟不會改變處死聶功成與聶語堂的初衷。
一個是刺殺未遂,潛逃在外的刺客,另一個則是......都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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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等人離開南餘鎮四天後,穿過兩個鎮,選擇走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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