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帶著聶語堂從樹林中回來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了明亮的篝火,火光上掛著一口大鍋,熱氣騰騰。
越走近,火光越發明豔,耳邊也傳來了柴火劈啪啦灼燒時發出的細微聲音。
“墨哥哥,你們去哪兒了,可算回來了。”
坐在石頭上的沈卿卿本來百無聊賴,一看到沈墨和聶語堂的身影,立刻站起身走向二人,興衝衝道:“你們去哪了,我們都等你們很久了,晚膳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們二人一同用膳了。”
沈卿卿狐疑地看了二人一眼,總覺得二人似乎發生了什似的,但是尚未出閣的她絲毫不動男女之間的事兒,也定然怎也不會想道二人在夜深時分在這荒郊野外究竟做了什。
她想著,二人可能一同坐在某處看星星。
因為,在等晚膳時,沈卿卿便坐在石頭上,盯著漆黑的夜空,數了好久的星星。
沈卿卿不問尚好,她開口一問,聶語堂便忍不住低下頭,心中羞澀難當,甚至覺得腿又軟了幾分。
身旁的沈墨眼疾手快地將人扶著,睜著眼睛說瞎話道:“無事,隻是四處走了走而已。既然晚膳已經準備妥當了,那便用膳吧。”
聶語堂看了一眼沈墨,見他一派淡然自若,仿佛什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一絲哀怨。
做了這羞人的事情,怎就隻有他一人覺得不好意思呢?
察覺到聶語堂眼中的控訴,沈墨輕輕一笑,捏了捏聶語堂的手掌,悄悄貼近他的耳邊:“我都說了,他們不會知道我們究竟做了什,堂兒不必害羞,是也不是?”
說罷,手微微用力,將聶語堂往自己身邊拉近了幾分,讓他半靠在自己的身上,“若是覺得不舒服不要逞強,我抱著你便是。”
“不......不用了,我可以的。”聶語堂忙不迭搖了搖頭,生怕自己動作慢點,沈墨就會真的抱著他,當著那多人的麵喂他吃飯。
這還如何見人?
“好,好,好。”沈墨一連說了三個“好”,語氣寵溺,“你說什便是什,都依你!”
後麵的這幾句對話,沈墨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此沈卿卿聽得那叫一個清清楚楚。
本有些困乏的小臉上疲乏一掃而空,極為清醒,不自覺地瞪大的雙眼以及形成“o”字的小嘴,無一不再顯示著她內心的驚訝。
當初看著沈墨毫不避諱地抱著聶語堂的時候,沈卿卿就已經知道了,沈墨對聶語堂的不同,但是現在聽到二人之間的竊竊私語,她才明白,沈墨在聶語堂的麵前竟然還有這多她未曾見過的一麵。
在她的印象中,沈墨一直都是冷漠寡言的,一身高貴的氣質配上不苟言笑的俊臉,讓不知多少心存愛慕的姑娘望而卻步,隻敢遠遠看上他一眼,走到他的麵前時,卻又憋紅著臉,大字不敢吐一聲,至多便是恭敬地喊一聲:“參見王爺”。
又有誰會知道,這般讓人不敢靠近的男人,卻會主動牽起一少年的手,在其耳邊說著動人的情話,滿含笑意,滿含寵溺的模樣,比之以往越發迷人,惹人淪陷其中卻又少不得惆悵。
隻因,他的這份柔情,他發自內心的笑容,都隻為他身邊的少年一人。
沈卿卿微微垂眸,心中失落惆悵,但是再次抬眸時,臉上依舊是璀璨的笑容。
罷了罷了,既然墨哥哥已經心有所屬,那她就應該要祝福墨哥哥才是,她可是安樂公主,想娶她的人多得能踏破門檻,又和何需失落呢?
寬慰完自己後,沈卿卿遭受到的打擊少了幾分,對著沈墨和聶語堂道:“墨哥哥,嫂嫂,大家都在等著你們呢!”
意在催二人快點走,不要站在原地卿卿我我,恩恩愛愛的。
“好,好,走吧,莫要讓他們等急了。”沈卿卿這一聲“嫂嫂”聽著沈墨心情大好,忍不住笑出聲道。
而他身邊的聶語堂則是羞紅著臉微垂著腦袋,任由沈墨牽著一步一步走向火光,走向人群。
阿大阿二給二人留了位置,二人坐下後,便有人用簡易的餐具盛起了大鍋的湯遞給沈墨。
沈墨接過之後,也不顧眾目睽睽之下,勺起湯,先是輕輕吹了一口,然後緩緩遞向聶語堂的唇邊,道:“來,我喂你。”
聶語堂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不想眾目睽睽之下當麵拂了沈墨的意,略微遲疑了一下,便微微張開了嘴,喝了沈墨遞過來的湯。
緊接著,沈墨又勺起一口......一口接著一口......除了湯之外,還有烤得肉香四溢的燒雞,將燒雞上肉最嫩最鮮美的部分撕扯下來一口一口喂進聶語堂的嘴......
動作嫻熟得似乎早就做過千百遍似的。
不是都說熟能生巧,王爺這一看就是多次訓練過才有的嫻熟與自然啊。
本來興衝衝地準備喝湯吃肉的眾人:“......”這是什?為什突然之間就覺得晚膳都不香了呢?
大家夥們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各自低著頭喝湯。
唯有辛春燕一邊吃一邊看著沈墨和聶語堂二人露出姨母笑。
真是的!這狗糧撒得也太香了吧,簡直了,吃狗糧都吃飽了。
聶功成則是一臉欣慰,經過幾日的觀察,他確定沈墨是真的喜愛語堂,也是真心疼他寵他,這也更堅定聶功成準備一人攬下所有的罪責。
刺殺之事,隻能他來做,手染鮮血的事情,就交給他吧。
以後,語堂會過得很幸福的。
夜色漸深,誰也沒有發現聶功成臉上一閃而逝的豔羨。
更不知道他在羨慕些什。
-
吃飽喝足後,沈墨便牽著聶語堂回馬車休息,沈卿卿與辛春燕等人也一起回馬車休息,準備好好睡一宿,等到天亮了再趕路。
除了幾位主子在馬車上歇息,阿大阿二以及其餘的精兵則就地休息,在周圍闔目歇息,留著四人圍著篝火坐著輪流守夜。
夜色微涼,到了後半夜,更是靜謐無比,守夜的幾人也沒有出聲,圍著篝火默默坐著。
本以為是個寧靜的夜,可在約莫醜時時,有一行人穿梭在山林間,直奔沈墨等人落腳的地方而去。
——
“主上有令,殺了聶功成語聶語堂,你們可都看清楚了二人的容貌?”為首的黑衣人問道。
“看清楚了!”身後的眾人點點頭,異口同聲道。
“還有,切不可傷到辛姑娘分毫,否則人頭落地。”為首的黑衣人又說了一句。
說罷,一行人約莫十來個,運起輕功腳步匆匆地前行著。
此時,沈墨等人已然沉浸在熟睡中,沈卿卿甚至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守夜的四人此時也有些疲乏,但是距離換班還差大約一刻鍾,幾人再累也要堅持,然而他們怎也不會想到他們此生再也等不到換班,他們等來的是永久地長眠。
豔麗的血液從脖頸處噴射而出,悉數漸在篝火中,惹得火光微微閃爍,繼而繼續熊熊燃燒。
四位守夜的精兵均死於一劍封喉。
為首的黑衣人是沈元俟身邊武藝最強的暗衛,名為鐵血。
是沈元俟身邊最為鋒利的刀。
殺人於無形,一身武藝出神入化。
殺了四人後,鐵血用內力拖著四人緩緩倒下的屍體,讓他們無聲無息地倒在石子路上,不發出一絲一毫地動靜。
同時,與他一道而來的一行黑衣人則無聲無息地穿梭在此處,將熟睡中的精兵一一點上穴道,如此一來,暗殺之事便可避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殺戮。
黑衣人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暗衛,輕功實屬上乘,又擅長隱匿,行動更是若風拂過一般輕快,並未驚擾到何人。
可偏偏這個時候,有一個被尿憋醒的精兵尚未被人在睡夢中封了穴道,迷迷糊糊睜開眼時,就看到了這一幕。
“有刺客!”發聲的驚呼,登時拔劍。
這道聲音在寂靜的此時極為響亮,驚醒了好些還未來得及被點穴的精兵。
紛紛拔劍與突然闖入的黑衣人纏鬥起來。
沈墨麾下的精兵也不是什花拳繡腿之輩,可能比不上你鐵血那般擅長暗殺,但是真刀真槍打起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一時間刀光劍影,兵器與兵器相碰時發出的“鏗鏗鏘鏘”的聲音,以及眾人嘴發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無疑成為了惱人的噪音。
除了睡得沉的沈卿卿,幾乎所有人都在這一須臾從夢中驚醒。
“沈墨?”聶語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要走出馬車一探究竟,卻被沈墨一把抓住手腕,用力拉回自己的懷,狐疑地看了一眼他,不解道:“外麵有打鬥,我去看看,或許需要幫忙。”
“一起。”沈墨抿了抿唇,將握住聶語堂手腕的手改為捏著他的手掌,與其十指相扣,雙雙走下馬車。
這時,辛春燕、聶功成、沈葉扶也在此時紛紛走下了馬車。
此時,馬車外的打鬥看不清優劣勢態,因為及時醒來的精兵迅速解開了自己同伴身上的穴道,將人喚醒,在人數上,比之突襲的黑衣人要多上不少。
“大人,聶語堂和聶功成。”其中一個黑衣人看到此二人的身影,連忙說道。
場上所有黑衣人都注意到了他們此行的目標人物,便不與精兵纏鬥,從袖手中揮出白色的粉末,粉末一被吸入口鼻中,精兵立刻渾身無力,雙腿發軟,內力也使不上力氣。
顯然這粉末有問題,但是他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已經有不少驍勇善戰的精兵中招了。
實在是這一幕來的太突然了,誰也沒有料到會在打到一半的時候,黑衣人會用著下三濫的手段。
不過,黑衣人們沒並沒有趁精兵無法作戰之時對其下殺手,而是——
所有人的目標都直直地向聶語堂和聶功成方向而去。
然而眾人卻並沒有顯示出他們的目標人物究竟是何人,他們佯裝要刺傷的人是從馬車下來的所有人,因此在聶功成與沈葉扶也動手與黑衣交手時,一道殘影掠過。
是鐵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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