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公布了半月前碼頭失火案的真凶,乃以江旭為首的犯罪團夥,洗刷掉了江瀾兒的冤屈。
因為江玉郎也參與了此事,他的鄉試資格被方知府大手一揮劃掉,徹底成了一個廢人。
多日籠罩在江瀾兒頭頂上的烏雲,終於消散了。
“貓崽子……”
“爺,我在這兒。”
江老爺子醒來的時候已是五日後的清晨,和煦的陽光穿過門縫窗縫射了進來,照在了爺孫倆的身上。
連日以來,江瀾兒十分心情複雜。之前她憎惡這個爺爺,可經過幾日的相處之後,她又覺得老爺子還是在乎自己的。
如今看他變成了這樣,江瀾兒更是忍不下心去冷漠待之。
哎,人類的情感真複雜。
“爺爺,江旭等賊人的所為都寫成供狀交給了官府,剩下那些沒死的人也活不成了……”江瀾兒大聲匯報著近況,怕他聽不清楚。
江老爺子麵如枯槁,聲音也虛弱無比,似乎在擔心什。
“那,火、火,你,冤……”
這幾日的大事接連發生,衝破了江老爺子的心理防線,尤其是當他知道自己教導多年的養子竟然是殺害親子的凶手,一下子心痛連帶著所受的傷大病不起。
大夫提過,雖然江老爺子傷口治好了,但可能說話會有些吐詞不清。
“您放心,知府大人給我洗脫冤屈了!”
江瀾兒明白他的意思,但看著曾經喬健的老爺子變成如今這模樣,心有些發堵,像身體有什東西被揪得生疼。
江老爺子“嗯”了聲,費力地扭動手臂,又呢喃著:“扳指……”
江瀾兒順著他的眼神找到了他手上的一枚和田玉扳指,呈羊脂白色,乃是玉中極品。記得曾經在蘇富比拍賣會上見過一枚羊脂玉佩,不過它的成色也及不上此扳指的一半。
她不知江老爺子何意,忙問:“爺爺是嫌戴著睡不舒服嗎?我給您取下來。”
江老爺子先是一閉眼差點氣暈,聽到後半句才又睜開眼點了點頭,吃力地說道:“你戴,上,然後,去找,李。咳咳咳……”
“好,您別急。我馬上去請大夫和李老管過來。”江瀾兒連忙答應,隨即走到外室沒看到小桃,又轉身找了一名麵相老實的小丫鬟吩咐道:“你去把客房的大夫再請來,再派人去找李,告訴他們老爺子醒了。”
“是。”那丫鬟立馬跑去找人了。
片刻後,李帶著大夫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江瀾兒手中的扳指:“大當家這是……”
江老爺子望著李道:“來了。”又望向孫女努了努嘴,示意她把剛剛爺倆說的話再對李說一遍。
江瀾兒點頭,扶了扶額說道:“老叔,爺爺令我接任漕幫大當家之位。另擢升你為二當家兼任老管。”
這是漕幫曆史上絕無僅有的榮譽,執法者老管以往隻負責辦理不法之事,懲處不法之人,並不會直接參與到日常事務的管理。
李深感江老爺子的看重,感動地說著:“多謝大當家的抬愛!李本隻想血刃江旭此獠,為天闕兄報仇。故而蟄伏數年隻待一擊必中,今日心願已了,我可退矣。”
聽到此話,江老爺子激動地直搖頭:“不,不!”
江瀾兒下意識地握住了老爺子的手,他先是一愣,隨後冷靜了下來,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哭意。
“老叔,如今幫中可離得了你嗎?你難道就不顧侄女了嗎?”
江瀾兒也不同意李的離開,“我雖在閨中,可也知幫中受江旭所累已深,財物虧空嚴重,附近州縣的堂口人心也漸漸不穩,外人都認為江州漕幫大勢去也。”
“此情此勢,如何離得了老叔?”
她的一席話說得李感慨不已,他也明白漕幫地位已大不如前。旋即雙手一扣,單膝跪了下來:“李謹遵大當家和大小姐的法令。”
此事已了,江瀾兒又提到另一件事:“爺爺讓我放江玉郎母子一條生路。”
其實她也知道江玉郎對原主的所為不至死,但她怕放虎歸山,給漕幫平添些麻煩。
可江老爺子執拗得很,非要她答應這件事,江瀾兒也不願令老人家傷心便首肯了。
李看了眼爺孫倆的表情,琢磨出其中深意:“大當家,江玉郎母子可以活著,但我不建議放他們離開江府。此二人對幫中府中之事知之甚多,若有人意圖加害本幫,便會去請這二人相助。屆時恐怕不利於您和大小姐……”
江瀾兒也明白他指的是前幾日聽雨樓一事,雖是江湖中人男女觀念比平常富貴勳爵人家開放些,可女兒家的名聲到哪都是極其重要的。
要是被人添油加醋地傳出去,可不好了。
江老爺子也想到了這點兒,便同意了他們的安排。
江瀾兒和李瞬間鬆了一口氣。
說完他自己心頭最要緊的兩件事,江老爺子才允許大夫給他看病。因為江老爺子需要寬衣解帶,所以江瀾兒跟隨李退了出去。
二人隨意地聊了聊幫中的安排,片刻後,才等到大夫出來。
此大夫乃是江州城名醫,多虧了他的救治才讓江老爺子保住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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