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瀾被拍的七葷八素，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落到了水。他想向上遊去，可身體沉甸甸地提不起勁兒，不斷湖底沉落。

    缺氧讓肺部撕裂般的疼痛，意識也逐漸變得混沌起來……

    朦朧間，一雙有力的臂膀拖起他，輕柔地將他往岸邊送去……

    ……

    洛北淵將人送出水麵的一瞬間，便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抬眼看向江清瀾，卻有一瞬間的怔愣：

    少年身上的白衣被血浸染，雖然依舊是那的不可一世，但此刻渾身濕透陷入昏迷的他沒有了往常那副煩躁的模樣，少了平日的銳利，卻多了分易碎的脆弱感。

    像走到生命盡頭的蝴蝶，倔強地維持著自己最後的尊嚴。

    但洛北淵卻略過這些，目光直直地看著少年的發間——

    那，悄無聲息地多了兩隻粉嫩的貓耳，此時正垂頭喪氣地耷拉在一旁。而少年身後，也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搖曳的貓尾，此時軟軟地環繞著他的手臂，似是本能地尋找熱源。

    貓耳純白柔軟，此刻沾了水蔫噠噠地垂下，正巧露出了熟悉的殷紅印記。

    那印記極其嬌小精致，藏在蓬鬆的毛發下。像隻紅蝶般鮮活怒放……

    正是綁定契約的解除標識。

    與其他契約不同，綁定契約一旦解除會在被契約者的身體體表留下一道獨特的殷紅印記，象征著他曾被某人綁定過。

    那枚熟悉的印記就在眼前，但此刻洛北淵卻有些不敢看它。

    若是如此，若是這樣。

    那這個少年其實不管前世今生，一直都在保護著他，心懷善意地對他好啊！

    如今，卻成了這幅模樣……

    洛北淵頓時感到呼吸困難，負罪感讓他喘不過氣來。

    正在這時，月冰蜃蛟再次襲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吼——！”

    它如今十分憤怒，多年以來進入秘境的人它也遇到過不少，但從沒有人讓他重創，將它逼到如此境界。

    守護的碧瑩草如今也被人摘去煉化，這怎能使它不憤怒！

    它怒吼著想要把這兩個人類撕成碎片，卻在靠近的一瞬間感受到了一股鋪天蓋地的寒意……

    洛北淵緩緩抬起了頭，眉眼狠厲不懼反笑：“你這畜生倒也真是敢啊。”

    而與此同時，趕到岸邊的紀笙歌不禁睜大了眼睛——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幅場景。

    清雋的少年手執長虹劍似正似邪，明明修為不如蛟龍，卻在一次次出手中靈力變得更為凝練。

    他的氣息逐漸攀升，眼中紅芒也越來越盛。他穩固了築基中期境界後，逐步邁入了築基後期。

    但碧瑩草的藥效依然在發揮作用，他的經脈一次次破碎，又一次次恢複……

    終於，破而後立後，他達到了築基大圓滿！

    雖然兩者之間還相差了一個境界，但不知為何月冰蜃蛟好像對少年有一股強烈的恐懼感，不由自主地想臣服於他，於是攻勢便也漸漸弱了下去……

    少年趁機抓住時機，帶著滔天戾氣渾身浴血地砍下了它的頭顱！

    ——血花四濺。

    紀笙歌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直到洛北淵背著一個少年離去，他也無動於衷。

    而後走來的鳳虛衡皺眉看著這滿地狼藉，從痕跡判斷出沒人傷亡後，便沒有再說什。

    隻是冷冷道：“這次你做的太過了。”

    紀笙歌沒有回頭，也沒有去辯解說這一切根本不是他做的。

    他隻是沙啞著嗓音問：“……為什要回來？”

    鳳虛衡沒有回答，兩人的氣氛瞬間變得古怪起來。

    為什要回來？

    因為……不想他出事。

    但好麵子的鳳虛衡怎也說不出這話。

    於是良久，他壓下莫名其妙的情感說：“為了防止你做出什辱沒師門的事來，丟了我和師尊的臉麵。”

    “不會的。”紀笙歌喟歎，“師兄，我覺得給的教訓已經夠了，我停手了。”

    鳳虛衡怔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但還是遲緩的點頭，選擇相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