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臉婦人劇烈地掙紮起來,光潔的麵皮上赫然出現一張血盆大口,張張闔闔,罵罵咧咧。
“爾等……卑鄙……小人!”銀鞭捆得太緊,無臉夫人幾番掙紮也沒有站起來,反而在雪地上扭動得恍如一隻大蟲。
薑絲眉頭微擰,糾正道,“你錯了,我是引渡使,不是人。”
婦人聲嘶力竭,“滾出去!”
薑絲歎氣,“都跟你說了,把程堂柱交出來我便離開此地,你這界靈為何冥頑不靈?”
來福在一旁得了勢,尾巴搖得飛快,衝婦人口吐人言,“我勸你放下屠刀,立地成……成灰!”
婦人忍無可忍,在地上劇烈地抽搐起來,宛如羊癲瘋發作。伴隨著骨頭斷裂的“劈啪”聲,婦人生生斷了雙手,一躍而起。
漫天雪花像是得了命令,旋轉糾纏地將婦人包圍起來,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禦屏障。
薑絲:“……”
這是什操作?
紅光自蠶繭般地包圍圈溢出,隨著雪花的散去,數隻異形怪物自中心向外散開,直取薑絲二人麵門。
這怪物矮小且通體如炭般漆黑,身下的觸角柔軟且富有彈性,怪異的是,不斷鼓動的皮膚下方流動著岩漿般的紅色液體。
“是熾紅傀蛛。”薑絲麵色一冷,揚鞭攔住撲過來的一隻巨大怪物,抽得那傀蛛發出刺耳高亢的尖嘯聲。
來福:“什豬這惡心?快把我惡心壞了。”
薑絲:“平時叫你多看些《冥府怪物百科》,你是不是偷懶了?”
來福:“……汪!”
看什書?它隻不過是一隻無害的小狗狗罷了。
薑絲嘴角抽了抽,頗為煩躁。這一回遇到的界靈,恐怕要比想象中的還要難纏啊。
她的羊湯恐怕是喝不上了。
“嘖……”薑絲將寬大的袖子挽至臂中,握著銀鞭的手指緊了緊,神情嚴肅地繃起。
熾紅傀蛛的觸角長著密密麻麻的吸盤,每每被薑絲的鞭子抽動的時候都會試圖吸附其上,然而這倒不是它的難纏之處,這東西長著兩隻會噴射熾熱毒液的口器。
這傀蛛分泌的毒液對他們這種詭來說有著腐蝕皮肉的作用,雖不至死,但是也足夠折磨了。
薑絲將來福抄起卷在懷中,右手揮舞銀鞭,快速地後退。傀蛛緊追不舍,烏泱泱一片衝著薑絲二人而去。
眼見二人被傀蛛包圍,薑絲不急不緩地捏起銀鞭的把手,隨後輕輕一按。
遊蛇般的銀鞭一節一節收起,竟搖身一變成了三尺餘長的銀劍。
薑絲腳尖點地,便躍起了一丈高,玄色衣袍迎風翻飛,在雪夜劃出一片綺麗的風光。銀光飛舞,穿梭於傀蛛之間。
怪物此起彼伏的尖嘯聲響徹院落。
屋沒有開燈,黑漆漆一片。
程堂柱靜靜地坐在離床一米遠處,眼神諱莫如深。他的妻子沉默地熟睡著,竟然連呼吸聲都不曾發出過一聲。
這顯然不對勁。
他早就該發現了,他以為他回到的“家”,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的家。
“你是誰?”
黑暗中,程堂柱努力抑製住心中的恐懼,聲音微不可察地顫抖著。
床上的“妻子”終於有了動靜,在衣物與床單的摩挲聲中,程堂柱隱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自床上坐了起來。
“老公?你回來啦?”
熟悉的聲音此刻顯得有些陌生。
程堂柱大步跨到床頭,摸著開關將燈打開。看著床上妻子那張驚愕的臉,程堂柱感到喉頭發幹。
“你究竟是誰?”
片刻的寂靜後女人急切道:“我是吳翠翠,你的老婆!程堂柱你發什瘋啊?”
情真意切,竟然不像假的。
程堂柱有些搖擺不定,但語氣還是逐漸柔軟了下來,“老婆,你……不覺得咱家有點奇怪?”
女人仍在氣頭上,幹脆扭過頭不看程堂柱,“什奇怪?我看你最奇怪!”
程堂柱心中有些發毛,“可老婆……你的肚子怎癟了?”
程堂柱豁然站起身,後退了幾步,“你究竟是誰?”
女人愣住了,頭漸漸低了下去,長長的頭發將臉龐遮了大半。
過了許久,女人竟顫抖起來,像是想到了特別有趣的事情,上氣不接下氣地笑出了聲。這笑聲聽得堂柱莫名其妙,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笑聲尖銳可怖,時而如孩童啼哭時而如女人悲鳴,全然不可能是人類能發出來的聲音。
女人逐漸平息下來,注視著程堂柱說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這不是你想看到的?”
程堂柱:“什?”
女人:“這,是你的界啊。”
界究竟是什東西?那個名為薑絲的女人也提到過,此刻程堂柱的腦中一團漿糊。
正當程堂柱愣神之際,外麵傳來巨大的尖嘯聲,屋頂幾乎有被掀翻之勢。
“程堂柱,你所見所聞皆為幻象,莫要執念太深!”
是薑絲的聲音。
程堂柱的眼神頓時清明了起來,原來如此,這處“界”竟是他心中癡妄,幻象所化。
“你信了?”女人立於一旁,幽幽開口,“她在騙你,你見到的聽到的都是真實的,隻不過我們的壽命更長,能陪你更久。”
“你是不是在奇怪為什你死了,我們卻不傷心?不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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