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燈籠幽幽地懸浮在天上,一路向前延伸,遠遠望去,恍如連接天邊,望不到盡頭。
約莫走了有一個小時,眾人的麵前倏地出現了一座石碑,借著月光勉強看到上麵刻著三個大字——“馬家莊”。
這是馬富貴的老家?
石碑周邊突然生出許多雜草,眾人再向前看去,方才黑漆漆的地方出現了一棵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腳下的路也變成了灰撲撲的土石路。
這一切變化發生在瞬息之間,就像一場向眾人突然展開的畫卷。
一陣風自眾人腳底升起,接著陡然變大。影影綽綽的樹木雜草隨風搖擺,且愈演愈烈,隱隱有拔根而起之勢。
也確實拔根了,一截斷裂的木枝被風卷起,“啪”的一聲砸在了薑絲臉上。
薑絲:“……”
顯然這處界的界靈不太歡迎外人的闖入啊。
薑絲拂袖擋住即將摔到臉上的第二根斷枝,逆著風向前走了幾步。而身後的馬富貴卻突然打了個激靈,似乎是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來了什地方,撒腿便要往回跑。
隗硯眼疾手快地撈了一把,便將馬富貴拉了回來。
“大人我求求你們了,別進去。”
馬富貴試圖說服眾人,“這麵的東西要命!你們都得折進去!”
這話激起了薑絲的好奇心,她今天倒要見識見識這麵的界靈是何等的有能耐。
“抓緊了,他要是再胡說八道就堵住他的嘴。”
“是。”
隗硯為了防止這位不安生的亡靈再度逃跑,索性將其雙手剪在身後,一路扭著送進了村莊。
當眾人跨過石碑,狂風忽地停止了。
進入界內,四周的景色開始變得生動起來。
長得茂盛的植被、高聳成林的樹木、路邊草草挖出的溝渠以及村頭零碎的幾聲狗吠。
怎看,這都隻是個普通的村莊。
土石路上坑坑窪窪的,並不平整,若是誰不盯緊腳下,怕是會摔上幾跤。
“哎我去!”
孟三高亢的尖叫聲伴隨著一聲低罵,整個人滾到了路邊,頹然地就地一躺,雙手交疊在腹上,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樣。
薑絲:“……”真是怕什來什。
“老板,這算工傷?”
孟三瞪著圓潤無辜的大眼睛,盯著天上的星星,嘴說著碰瓷的話。
薑絲忽然對未來的工作開展擔憂起來,底下配給引渡使的冥靈,都是這般無賴的模樣?
心說著拒絕,嘴上卻脫口而出,“別鬧,任務完成後給你開小灶。”
聞言,孟三瞬間蹦躂了起來,帶頭走在了前麵。
隨著眾人的深入,村漸漸熱鬧起來,路上竟然冒出了幾隻野狗,也不靠近,遠遠地衝著幾人搖著尾巴。
過了狹窄的土路,眾人的視野陡然開闊起來。
四周的樹木減少,一排排自建住宅矮樓鱗次櫛比,樓前的村民坐在木凳上,嗑著瓜子喝著茶,看起來十分安逸。
路旁站著位正端著大海碗吃飯的阿翁,見薑絲一行人靠近,立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竟搭起話來,“是富貴啊,恭喜恭喜啊!”
眾人的目光皆落在了馬富貴身上,後者早已魂飛天外,對外界做不出任何反應了。
嗑瓜子的大嬸抬起頭,嗓門大得驚人,“阿貴啊,恭喜啊!”
一時間,四周響起此起彼伏的祝福聲,而被祝福的當事人卻如摸了電門,不安地抖動著。
“我不是馬富貴,我不是馬富貴!”
馬富貴極力地搖著頭,試圖撇清自己。
“富貴呀,找了你半天了,怎在這啊?快跟我回去,該去敬酒了!”
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半路衝了過來,不由分說便拽住馬富貴。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是馬富貴,我不要去敬酒!”
男人的一雙手死死地鉗住馬富貴,臉上的笑容越發猙獰可怖,“耽擱這久,別讓新娘子久等了!”
眾人皆是一默。
感情他們給界靈送新郎官來了。
可看這新郎官百般不情願的模樣,這場婚禮還如何進行得下去?
薑絲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以往她送走的亡靈大多留戀在界中,像馬富貴這樣極力排斥界的人,還是第一個。
眼見著馬富貴就要被拖走了,隗硯抬手拍了拍那人肩膀,十分有禮貌地說了句,“沒看見他不願意?放手。”
西裝革履的男人微微愣神,隨後笑意更甚,仿佛把隗硯的話當成了耳旁風,隻是手下的動作停了下來。
“富貴啊,這些都是你的朋友?”
男人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敷衍般地掃了一圈眾人,“不如大家一起來喝杯喜酒,熱鬧熱鬧?”
薑絲低垂著眉目看著蔫了菜似的馬富貴,捏了捏手中的銅風鈴,隨後衝男人揚起下巴,“好啊。”
湊在一旁看熱鬧的孟三蹦躂了出來,拍手嬉笑,“快帶路快帶路,我最喜歡看新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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