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檢一路背著何文娟下山。

    到了山下，學生們看到何文娟下來了，終於鬆了一口氣，可是當發現何文娟的腿部無法動彈，又都紛紛緊張起來。

    “老師你的腿怎了？”“老師你沒事兒吧！”“老師你好點沒？”……

    學生們都七嘴八舌地問起來。

    “沒事兒，你們別擔心了，趕緊去休息吧，不早了！”何文娟對學生們道。

    何文娟倒是沒有過多地表現出什，她讓班長先安排同學們睡下，等待明一早的大巴車把大家送回去。

    雖然孩子們還是心有餘悸，但是也都紛紛聽從何文娟的話，回到營地睡下了。

    方檢把何文娟抱到副駕駛上，俯下身子幫她扣好安全帶。

    他俯下身子的那一刻，何文娟感覺他的氣息撲麵而來，朦朧的煙草味道和走山路出的淡淡汗味，她忽的想起每每同方檢動情時，這是他的氣味。

    何文娟的臉一下泛了紅，像是飛上了一朵紅雲。

    微黃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很好地掩飾了何文娟的羞澀。

    方檢坐在駕駛座上，係好安全帶就驅車趕去離這最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已經是淩晨了，方檢去排隊掛號，而何文娟就在大廳的長椅上靜靜等著。

    她閑著無聊，於是環視四周，即使是淩晨，等在大廳的人依然不少。

    她的旁邊是一個有些臃腫的孕婦，另一邊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

    她抬頭往電梯間那邊一看，一行人推著一個坐輪椅的年輕人往電梯走，還有因為車禍被剛剛送來醫院的病人，正送往急救室搶救。

    何文娟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她疑心自己是眼花了，等到定睛再看時，那人已經不在電梯旁邊了。

    方檢掛完號，帶著何文娟去了骨科。

    拍完光取片子很快，醫生指著片子：“病人沒什大礙，隻是右腿骨裂，先打個石膏吧，你去大廳交一下錢拿藥。”

    方檢拿上藥，開車把何文娟送回家。

    從醫院走的時候，他們走的近路，穿過一條寬一點的巷子，巷子兩側都是商店，不過不是賣嬰幼兒用品就是殯葬用品。

    何文娟透過車窗注視著街道兩旁，路燈昏暗，牆皮剝落，她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醫院周圍真是一個能很好地看見世態人情的地方，就像這兒一樣，從搖籃到墳墓，從頭到腳，包辦生死。

    方檢把何文娟背上樓，然後他把她放到床上。

    夜色已深，方檢陪著她坐了一會兒，何文娟很快就睡了，他幫她掖掖被子，然後輕手輕腳地退出去，生怕吵醒已經入睡的何文娟。

    方檢輕輕帶上門，這才舒了一口氣。

    他心中的巨石驟然落地，心中輕鬆了一些。

    在門前定定地站了一會兒，他才下樓，準備連夜趕回工地。

    何文娟聽見方檢走後，她睜開了眼睛，今在醫院看到的那個身影太像她了。何文娟懷疑是她，可有一點兒都不希望是她。

    但是何文娟還是給她打了個電話。

    電話“嘟嘟”地響了兩聲，然後就接通了。

    接通那一刻，何文娟心咯一下，平時這個時間何思維早該睡了，那不成那個人影整的是她。

    “喂，”電話那頭的聲音中透露著疲倦，“怎這晚了還沒睡？”

    何思維的聲音懨懨，有些不精神。

    “哦，我今摔傷了，骨裂，打了石膏，你明能不能幫我找一個阿姨來照顧我一段時間！”何文娟隨便找個辭，她想要搪塞過去這通有些突兀的電話。

    “你骨折了！”何思維的聲音一下子就高了起來，“怎弄的！”

    “不是骨折，骨裂而已。”何文娟怕她太過擔心。

    “傷筋動骨一百！找個阿姨我怎能放心！這樣吧，明我去先看看你怎樣了啊！”何思維在電話那頭道。

    何文娟擔心何思維會把她骨折的事情告訴何父，她並不像讓他擔心，於是道：“你別告訴我爸！”

    “為什？”何思維下意識地問一句，但隨即就反應過來。

    何文娟的聲音了下去，“不想讓他擔心而已。”

    “好。”何思維答應道，“我不告訴我哥。”

    “也不能告訴爺爺奶奶！”

    “好好，不告訴，行了吧！”何思維有些無奈地道。

    何文娟在電話這頭笑了：“那你明給我帶好吃的！”

    何思維滿口答應：“行。”

    掛了電話，何文娟思量了半晌，覺得不太可能是何思維，雖然她的聲音略帶疲憊，但是還是中氣十足，她應該沒生病才對。

    “不可能是她，肯定是我看錯了。”何文娟這樣想。“肯定是我看錯了。”

    何思維第二一大早就趕到了何文娟的家，她拿鑰匙開了門，何文娟還在睡覺。

    她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把何文娟耀醒了。

    何文娟揉揉眼睛，“你來啦……這早！”

    何思維沒好氣地瞥她一眼：“都幾點了，看在你是個病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何思維放下包，她回頭道：“我去給你做飯！你幫我看一下手機，一會兒有客戶要訂畫……”

    何文娟點點頭，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去吧去吧！二狗子你可真賢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