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紫雲一早爬起來，嗽完口，洗了臉,進到廚房想做麵條，忽然看見牆角有一個髒兮兮的袋子,急匆匆跑到劉明房門口,推開門問道:"廚房那個袋子裝的是什東西?"

    劉明正在穿衣服，今天有點冷，他在加一件毛衣，看見吳紫雲急成那個樣子，覺得好笑，便回答說:"一個豬腿。”

    “哪個送的?"

    劉明被毛衣罩住了頭，他慢吞吞地把手伸進毛衣袖子，將頭鑽出來說:“理縣一個熟人送的。他是我以前下鄉蹲點時的一個住戶。”

    吳紫雲其實沒有懷疑什，隻不過照例隨便問問。這隻豬腿雖然不怎值錢,卻比較實惠,她可以兩個月不買豬肉。

    "這大一腿肉擱哪兒呢?就這放著,會起黴變質。”她心這樣想著，卻口無遮攔地說了出來,好像是問自己,又像在問劉明。

    劉明說:“把它燒好，刮幹淨了,斬成小塊,放進冰箱不就得了。”

    “這個辦法我早就想到了。”吳紫雲對劉明的這個主意並不讚賞。

    女兒劉娟起床了,一邊梳頭,一邊說:"爸,昨晚九點多鍾有人打電話找你。”

    "是誰?”

    “一個女的，不知道是誰。我說你不在家，她就把電話掛了。”

    吳紫雲在廚房做麵條，冷水倒進熱油鍋,炸得油星四處亂濺。

    女的?秦莉?不會,她不知道我家的電話號碼,昨晚九點多鍾我和她剛剛分開,她就打電話到我家來?應當不會。

    還有誰呢?部和其他單位,隻要是女同誌打電話來,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吳紫雲一接電話,便沒有好聲氣，凶巴巴地說:"老劉他不在家"說完將話筒一咂,震得你耳朵發麻。

    這種莫名其妙的故事在各單位的女同誌中傳播開來以後，再也沒什女的打電話來了。她們有事就打劉明的手機。

    有幾次，劉明打算把家的電話拆了，又想反正是公費，拆了吳紫雲會更加懷疑，就沒有動它。

    聽說是一個女的來電話找自己。劉明便如驚弓之鳥,惶惶然不知所措。

    劉明端起麵條，慢吞吞地吃著。麵條清湯寡水，除了幾節蔥段。什也沒有，比街頭小攤上的“光頭麵”還難吃。

    這幾年來,不知為什，每當劉明同她兩人在家吃飯,吳紫雲一般不做什好菜,而是南瓜白菜蘿卜死魚爛蝦幹泥鰍。

    劉明覺得她太吝嗇了，每個月工資全交給她,加上她自己的退休工資,也有兩千多塊,劉娟很少回來吃飯,聽說每個月還給家兩三百塊,按說完全可以過得很好了，可她總舍不得花錢。

    劉明有時偶爾說幾句菜不好吃的話,她就說:"你在外麵天天好酒好肉,回來還吃那好幹嗎?你們不在家,我還不是吃這些"劉明還能說什呢,這個女人這節儉,可能是在農村苦慣了,現在有錢了也舍不得用，劉明從此不再說什了。

    叮鈴,叮鈴……門鈴急促響了起來。

    劉明端著碗把門打開,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兒映在他的眼前。

    怎是她?這個女人果然找上門來了,他腦子一片空白，站在那發呆，碗的麵差一點兒潑了出來。

    吳紫雲見來了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臉上表情怪怪的,先是驚了一下,以為她找錯了門,板起麵孔問道:“你找誰?”

    劉娟放下碗,緊盯著那女子。

    那女子兩手前後一擺一擺地，高跟鞋釘在光滑的地板上“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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