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月亮低迷地躲進了雲層,高遠的空中,隻疏疏淡淡地亮著幾顆星。
就連窗外盛開的薔薇都已然枯敗了,在秋風中,纏繞起凋零的顏色。
從桌上端起一杯紅酒,蕭寧若有所思地站在落地窗前,低聲:“去看過周彥召了?”
“嗯。”
身後,蕭文昊在歐式古典風格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也端起紅酒的瓶子,為自己倒了一杯。
將酒杯輕放在唇畔,飲下去之前,蕭寧又頓了頓:“他的身體狀況如何?”
沉吟了一下,蕭文昊望向蕭寧的方向,麵容上有些複雜的神情:“似乎恢複得很快,今來看,已經能下地行走了。”
“看來之前他一直都在隱瞞病情啊。”
歎息著轉過身,蕭寧頭疼地皺緊了眉端,似乎無限憂心:“他果然不簡單,這次,我們算是遇上對手了。”
將酒瓶重重地擱在桌案上,蕭文昊勾了勾唇角,語氣中夾著絲不屑:“他能有什不簡單?裝腔作勢,虛偽欺騙,這不一向是他慣用的伎倆?”
“你懂得什?”
蕭寧沉下目光看了他一眼,麵色肅穆地:“韓信受了胯下之辱才成就了千古名將,懂得示弱的男人,遠比隻懂得逞強的人要厲害的多。”
明白她話中的意有所指,蕭文昊抿了抿唇,抬手將杯盞中的酒液一仰而盡。
看著兒子驕躁急進的樣子,蕭寧無奈地搖了搖頭。
走過來時,她的語氣已經有了一絲的和緩:“我讓你查的事情怎樣了?”
放下酒杯,蕭文昊悶悶不樂地著:“我已經查過了,舊城新建這一項目因為拆遷許可證遲遲下不來,所以,周彥召已經屬意將這個項目轉讓給別人。”
緊挨著他坐下來,蕭寧以手托腮,沉吟著緩緩開口:“舊城毗鄰老商業街,那的商鋪可都是不好打發的刁民。”
蕭文昊點點頭,繼續著:“市建委內部正在進行職位調動,原先的老主任是固守派,害怕政績被抹黑所以一直都不敢動舊城。可是,現在他馬上就要退休了,新的建委主任要重新競聘。隻要我們去籠絡即將繼任的新人,拿下了這個許可證,這個項目就會從一個無人問津的荒地變成一塊肥的流油的富田。”
深深吸一口氣,蕭文昊的眉頭緊緊地攢起:“最重要的是,這個項目,曾經是哥哥力主要攬下的。如果不是哥哥意外身亡,現在又怎會落到遠夏的手中?”
無聲地握緊了手中的酒杯,蕭寧的唇角逸出一記輕哼:“遠夏欠我們的血債,總有要還的時候。”
身體不由得一僵,蕭文昊倏然回過頭:“媽,您都知道了?”
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蕭寧的目光深而幽遠:“我知道的,可比你知道的多太多了。”
蕭文昊怔了一怔,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住她:“那您為什……”
“為什還要因文晟的事情而遷怒於你嗎?”蕭寧眸光嚴厲地緊睥著他:“如果不是你的愚蠢,給了別人可趁之機,你哥哥又怎會出事?”
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臉色變得鐵青,過了半晌,蕭寧又深深地歎氣:“你以為媽真的想拉下臉去收拾這些爛攤子?你以為媽真的就願意跟遠夏那幫子人精來勾心鬥角?我也想過過普通人的生活,也想頤養年,也想逍遙自在,可是,人活在這個世上,不能隻為自己。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我責任就是蕭氏,還有即將繼承蕭氏的你。”
大約是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出這樣一番話,蕭文昊皺了皺眉,看向她的眼也多了一分深切:“媽……”
蕭寧歎息著握住兒子的手,目光漸漸黯然:“你哥哥去世之後,蕭氏股價大跌,有人趁機收購了不少蕭氏的股份。如今的蕭氏,早就已經不算是我們的蕭氏了。我們的蕭氏已然是外強中幹的強弩之末,一旦那個藏在暗中的人發起了行動,我們……我們就會輸的一敗塗地。”
蕭文昊聽得暗然心驚:“那個人……會是誰?是周伯伯還是……”
蕭寧搖了搖頭,神色變得難忍尋味:“我也不確定,收購的是一家海外證券機構。也正因為如此我才放鬆了警惕,甚至還以為可以借此機會來擴增海外市場。誰知道……”
她又歎息了一聲,深深呼吸之後,才語重心長地對著蕭文昊:“好在,當年和你周伯伯聯手推翻老遠夏的時候,他把新遠夏0%的股權都轉給了我,這是我們翻盤的唯一資本,無論如何也必須守住它。”
胸臆似乎漾起一絲融融的熱意,蕭文昊反握住母親的手,一字一句地保證:“媽,你放心,這一次我不會輸的。”
深深地望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蕭寧端起酒杯淺淺地喝了兩口,才遲疑著:“為了防止周彥召提早發現我們想要重做舊城項目的意圖,我們也得做點什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蕭文昊低眸,在心思忖了半晌,忽然抬起頭:“輿論。”
蕭寧點點頭,目有神色地:“你的對,這周末你周伯伯就要做手術了。我們就在手術當,把他病重的消息公布於眾。”
……
夜色靜謐。
餐廳亮著溫暖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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