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草嶼,李家船隊沒有向著正北方行駛,而是偏離了航道,向著東北方而去。
李家旗艦上,李暮風在袁詣眼前轉悠了四五圈,忍不住開口詢問道:“袁兄弟,你之前航道要保密。行,大家夥兒都依你…但現在連草嶼也過了,你還是沒拿出個準信兒啊。下一步咱們去哪兒?你可別為了隱蔽,誤了大事兒啊。”
袁詣在海圖上勾勒了幾筆,指著圖中草嶼的位置,笑著道:“暮風哥、琪哥、段大人,你們來看。咱們現在在這兒。”
手指繼續在海圖上滑動著,“這兒,是東沙…再往上…這兒,你們肯定不陌生,七星島!蒲門所和它就在一條線上。過了七星島,就是浙江海域了,到時咱們也別沿著海岸行駛,免得別人發現行蹤…你看這兒,過了麂ji山就到了洞頭島!這兒離海岸甚遠,而且知道的人很少,相對而言比較安全。咱們可以休整後,再往東北走,不遠處就是魚山列島。等到了那兒,咱們打探清楚消息後,就可伺機而動。要去九山島,要去東嶼。最好去東嶼,那兒離雙嶼島最近,有什風吹草動咱們都能一清二楚…當然,若是東嶼上有他們的眼線,那咱們就去九山島,這兒的地勢也不錯,再加上這時節的季風對咱們有利,咱們完全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想法好是好…不過,袁兄弟啊,這條航道上的有些地兒,大家夥兒可從沒走過……你確定咱們不會迷路?”李暮風看著海圖,心有些擔憂。
“唔…魚山我知道,洞頭島我大致也清楚。不過這麂山,我還真不清楚。再了,現在所有的海圖上,都沒有畫出這地兒吧?!段叔兒,您知道嗎?”李琪捏著下巴,隨即抬頭看著段之榮問道。
“麂山?不知道。福建海域我熟,浙江海域我還真是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你看你看。袁兄弟,大家都不知道那地兒,你這條航道,我看懸啊!”李暮風攤手道。
“唔,就算有人知道這地兒,懂牽星術的人也沒幾個,不好去啊。”李琪補充道。
袁詣微微一笑,向站在一旁的俞大猷道:“俞大哥,麻煩你去把旭子喚來。”
“好。”
不多時,旭子走進了船長室。
見到所有人都盯著自己,旭子心微微有些緊張。
“旭子,來。”
“噯。”
見旭子走到身旁,袁詣指著海圖問道:“這圖上用筆勾勒出的航道,地兒你都知道嗎?”
旭子仔細的看著海圖,又閉目回憶了一陣,才點頭道:“嗯,都知道。”
隨後他又指著海圖上的一處道:“隻是這兒,我隻去了一次,還是由於暴雨,誤打誤撞去的那兒。”
幾人一看旭子指的地兒,正是麂山。
“你去過?”袁詣反倒是露出了一絲疑惑,“什時候的事兒?”
“去年三月份吧,應該是那個時候。”
袁詣心默默的算了算日子,這才點頭釋懷。
“旭子,我知道你會牽星術,現在若是給你一個羅盤,你有把握找到這條航道上所有的地兒嗎?”袁詣問道。
旭子看了一眼海圖,笑著道:“大人,有了這海圖,再給我一個羅盤,若是還找不到地兒,那我這牽星術可就白學了。”
“哈哈哈,好!”
袁詣看著其他幾人,笑著道:“你們還有什疑惑?一並出來吧。”
幾人相視一眼,紛紛苦笑著。
“大人,剛才旭子去過那麂山的時候,您為何吃驚?”俞大猷突然問了一句。
袁詣看了俞大猷一眼,心有一絲歎服。
不愧是傳奇人物啊,這洞察力確實厲害!
袁詣玩心頓起,對俞大猷戲謔道:“現在嘛,暫時保密。等到了那兒,你自然會知曉。”
浙江省,台州府,海門衛。
剛下過雨,空氣中還略微有些潮意。
“滴答”
房簷還有些許的水滴濺落而下。
“吱呀”
房門打開,一人微微的扭了扭頭,從房內走了出來。
看年紀應該過了三十,離不惑也不遠了。
他身長七尺,生著一副國字臉,看上去冷靜、從容,帶給人一種穩如泰山之感。
“大人。”門外站崗的親衛連忙低聲行禮。
“嗯。你等辛苦了一夜,快下去歇息吧。”那人道。
“不礙事兒的,大人。換崗的弟兄馬上就來了。”
“嗯,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到時隨我上陣殺敵。”
“喏。”
那人微微一笑,正欲活動活動筋骨,一士卒急匆匆的從外麵進來。
“報!大人,浙江水師江指揮使派出的信使已經到了,現在正在前廳候著。”
“哦?到了?來的太及時了!走,隨我去前廳。”
前廳內,一名正裝的軍官正在不停的踱著步子。他時不時就會停下腳步,看一眼門口。桌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他卻懶得看上一眼。
看得出,他心很是焦慮。
“踏踏”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名軍官連忙向門口望去,見一常裝打扮的人從門口進來,身後跟了三四人。
“啪”
那人連忙整了整著裝,上前兩步行了一禮,將懷中的信箋雙手奉上。
“報告,盧指揮使大人。下官是浙江水師參將鄧年達,特奉江指揮使之命前來。這是江指揮使大人的親筆書信。”
盧指揮使,正是福建水師的掌舵人,盧象舒。
“咦?你認識我?”盧象舒接過書信,示意鄧年達坐下,這才坐到主位上,細細的讀起信中內容。
“前年有幸見過大人一麵,一直銘記在心。”鄧年達道。
見到盧象舒,他的心有些激動,也有一些期盼。
要知道,盧象舒這幾年確實是功勳卓著。
如今浙江水師出師不利,受損嚴重。好好的一場剿匪戰,現在反倒是被海盜們堵在了家門口。朝野震動不,自家的臉麵上也掛不住啊。
一得到福建水師的動向,江帆立刻派出了鄧年達,隻希望福建水師能快速趕去支援,最好能夠將這群海匪一網打盡。
隻有這樣,才能一雪前恥。
盧象舒讀的很慢,可以是一字一句慢慢的斟酌回味。這與之前他得到消息時的狀態大相近庭。
這個時候,才是他最認真的狀態。
事情不想發生也已經發生了。
一味的圖快,就意味著會漏掉許多不起眼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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