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方貴璘的時候，齊老師先自歎了口氣。

    把他也安排在晚自習來，不是因為他的成績也跟房武平他們一樣稀糊塗，也不是不重視他，而是齊老師一直在躊躇著，該用什樣的角度和口氣跟他談話。

    方貴璘的家境，算是全校學生最差的，他們家在農村，爸爸常年有病，前幾年去世了，姐姐嫁出去了，家隻剩他和媽媽。

    他的爸爸老實巴交，沒什掙錢的本事，更何況常年臥床，治病又拉下很多饑荒，他們的家境，因此可想而知。

    媽媽性格很剛強，硬挺著把這個家維持了下來。為了還饑荒，為了供貴璘上學，她起早貪黑地幹。貴璘很懂事兒，一有空就幫家幹活兒，暑假的時候，為了能趕上早市兒，三點就起來準備，然後去十多地外的鎮子賣菜。

    方貴璘自尊心很強，眼見家這困難，一度想退學，最後都在**訓斥下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怕山高，就怕腳軟，再難咱也能熬過去。你是咱家的命根子，一定得要出息，塌下來媽媽頂著，你就給我好好學！

    方貴璘進了辦公室，靜靜地站到了齊老師辦公桌旁。

    齊老師沉吟了一下，還是有點兒不知從哪兒開口。有些學生是要批評，有些是要指點，對方貴璘，這些其實都不需要，他很自覺，也很聰明。

    每年開學後的短時間內，方貴璘的成績都有一點兒下降，但很快又能追上來，齊老師心清楚，這是因為他假期得幫家幹活的原因，但這次，下降的幅度有點兒大，這讓齊老師擔心了起來。

    “有什需要幫助的？這學期我晚自習基本都在，有什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齊老師沉吟了好久，以這句話開了頭。

    “謝謝齊老師。”，看得出，方貴璘心麵很感激。

    “老師有件事情，想請您幫個忙。”，方貴璘遲疑了一會兒，輕輕地跟齊老師道：

    “我想轉到文科班，您能幫我辦？。”

    “什？”，齊老師大吃一驚，緊接著又問道：“真的？為什？你”

    “是的，我想轉到文科班我考慮很久了，真的想轉。”

    “我這不是因為這次的成績，也不是心血來潮我認真考慮過的，我有我的目標。”

    “那你的目標是什？”，齊老師探了探身，盯著方貴璘問到。

    “我可以先不，老師？等高考完，我再跟您”

    齊老師沒有追問下去，他心清楚，對方貴璘，逼問不是辦法。

    方貴璘的身上，有一股特別的勁兒，沉靜，孤傲，難以名狀。這種氣質，使得他即使是學生，也有一種氣場，這種氣場，使得即使是老師，在和他談話時也不自覺地帶著認真和謹慎，就好像對方不是個孩子，好多老師在談論起學生的時候都這過，齊老師更是深有體會。

    “那時間還來得及？就剩一學期了，你能應付得了？”，齊老師換了個話題，轉而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