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草原上的精靈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以夢為帆 本章:第八章 草原上的精靈

    你的眼角,

    從不會有淚珠,

    你的眼,

    從不會濕漉。

    是一種無情,

    是一種冷酷?

    草原男人的眼淚,

    神秘的,

    讓人無法解讀。

    雄鷹的高昂,

    蒼狼的倔強。

    應是一種胸懷,

    應是一種情愫。

    眼淚從來就是一種懦弱,

    是草原的恥辱,

    是男人的恥辱。

    草原的男人是一匹蒼狼,

    寧願站著生,不願跪著死。

    生是一種下,

    死是一種千秋。

    下千秋,

    向來是由錚錚的鐵骨壘築。

    而不是靠著懦弱的淚水凝固。

    一種解讀,

    一種與蒼的對白,

    一種對大地的傾訴。

    馬頭琴是草原上的精靈,是最懂草原人情感的精靈。

    當索多從師父手接過這把馬頭琴的時候,那一年他剛好6歲。

    那時候的他還沒有“索多”這個蒙古名字,還是叫著李根梁的漢名。

    “哪個嘎查的?”敖包山下,拉著馬頭琴的畢力格,問著腳底蹲著的李根梁。

    來到這片草原已有半個多月的李根梁定定神,在腦海搜索著嘎查的漢語意思。

    積極中略顯憂鬱神情的答道:“家在長城外,剛來不久。”

    “哦。”畢力格短噓一聲,繼續拉起琴。

    悠揚的琴調陶醉著旁邊蹲著的李根梁,觸景生情的一陣心酸。

    畢力格端倪著眼睛濕潤的李根梁,感覺出這是個有故事的孩子。

    於是,停下手中的拉弦,意味深長的道:“南飛的大雁能帶去思念的問候,帶不走相思的熱淚。草原上枯萎的花草,會因為思念長的更加旺盛。”

    沉浸於思念中的李根梁,局促的收起快要落下的淚水,圓場道:“這琴聲好有穿透力,能給思念插上翅膀。”

    “它是草原上的精靈,是最懂草原人情感的精靈。”畢力格將馬頭琴立在身後靠著敖包,撿來塊平整的石頭,會意一旁蹲著的李根梁坐過來。

    父母死於前不久的大饑荒,自己跟隨逃荒人群來到塞外。

    畢力格從隨後的問詢中了解到餓的皮包骨的男孩兒身世後,用手拂去他消瘦的臉上的汗珠子。

    從腰間解下馬奶囊遞給李根梁。

    李根梁抿了抿幹裂的嘴唇,望著畢力格,卻是顯得有些靦腆。

    畢力格把囊壺塞進李根梁的懷。

    李根梁目不轉睛的盯著馬奶囊,並沒有饑渴難耐的抓起來如狼似虎的一飲而盡。

    上下遊離的喉結,艱難的吞咽了一口早已幹涸的口水。被塞北的風沙浸蝕破皮的臉上,難掩背井離鄉的他這些吃的苦頭。

    李根梁還是拔開了囊塞,他緩緩的仰起頭喝了一口後,將囊塞重新塞好,還給了畢力格。

    “謝謝您的馬奶酒!將來我一定會還給您的!”李根梁完深深的衝畢力格鞠躬,起身打算離去。

    “再好喝的馬奶,也出自阿媽的雙手,再輕薄的恩情,也有償還的期限。”此時的畢力格,內心泛起的居然不是一絲絲的憐憫,而是敬意。

    他似乎在舍不得這個男孩兒的離去,不經由的竟故意刁難他。

    李根梁被問的有些窘迫不堪。

    畢力格識出了他的為難,便作著順水人情道:“家缺個放馬的,喝了的馬奶你應該要知道它是從哪來的。”

    憨厚老實的李根梁似乎沒聽明白畢力格的意思,他隻是想著他好像摸到了一份在塞外落腳謀生的活計。

    他又衝畢力格鞠了一躬,感謝他的“滴水之恩”?還是感謝他給他的一份謀生活計!

    “脖子上掛的是什?”畢力格發現李根梁胸前的玉佩故意問道。

    “哦,爸媽留給我的遺物。”李根梁低頭用手心翼翼的撫著玉佩答道。

    “把它摘下來給我,算是你的食宿費。”畢力格試探著李根梁道。

    果不其然,李根梁聽後,立馬變得有些急了,他緊握玉佩斬釘截鐵的答道:“我可以睡馬圈,吃馬食,這是爸媽給我留下的唯一信物。餓死也不能離身。”

    畢力格看著李根梁篤定執著的眼神,滿意的沒有再話,隻是示意他抱上馬頭琴跟著他下山去了……

    路上畢力格朝前走著,由於腿長,他步子的跨度邁得很大。

    後邊抱著馬頭琴的李根梁有些吃力的緊隨著。

    進了村子,幾乎遇見的每一個人都很是尊敬的跟畢力格打招呼,偶爾也會有幾個好奇的人端倪一下身後的李根梁。

    七拐八拐之後,終於,他們在一個用樹幹搭成的木門口停下了。

    這是一個挺開闊的院子,院子雖牲畜種類繁多,但布局的卻是井然有序。

    一棟本是用土坯建造的房屋,因在房腳和房頂上鑲著磚塊,所有這的人們形象的把這種樣式的房子稱為“穿靴戴帽”,這是北方草原常見的一種房屋樣式。

    院子的西頭有兩間廂房一字排開,一間邊騰出的炊煙明了這是做飯生火的灶房,外邊堆放的柴草被擺的井井有條;另一間屋子的門掩著,門腳上掏出來的貓洞可以推斷出這也是住人的,不過應該是個打下腳的涼房。

    院子的東頭佇著一帳蒙古包,白頂白帷中舒適性的參進了樣似祥雲的藍色圖案,瞬間給人藍白雲的憧憬。再加上包後邊馬樁上拴著的一匹通體棗紅色的高頭大馬,初來乍到的人很容易誤認為已經進入了草原的深處。

    這種布局結合的生活場景是李根梁從未見過的。

    他跟隨著畢力格走在用石子鋪成的路上,眼神穿越於周遭的環境中……

    “回來了?準備一下吃飯吧!”這時從灶房的“雲霧繚繞”中走來一位“白度母”,身著紫色蒙古袍,頭上頂著烏黑的秀發,著李根梁聽不懂的“經語”,不過從形影神態中可以猜出是在招呼畢力格吃飯。

    這是畢力格的妻子,名叫娜仁。

    娜仁留意到畢力格身後的李根梁,將手在袍子上擦了擦,好奇的徑直走來。

    走近看時,滿頭秀發被精心的編成一條美麗的麻花辮,蒙古袍的衣襟處點綴著服侍上慣用的精美的刺繡圖案。

    這位相貌看似四十多歲的婦女,身體看上去有些臃腫了,被汗水浸濕的兩鬢濕濕的貼在臉上,歲月的風霜在臉上刻下的溝壑難掩她曾經的美麗相貌,她的顴骨稍高,眼睛略顯狹長,是婦女常見的相貌特征。

    娜仁端詳著李根梁,了一串蒙語。

    見李根梁一頭霧水,有些拘謹時,娜仁會人識意的開口,有些吃力的著漢語問道:“你是誰家的娃?”

    李根梁不知如何作答的剛要開口,卻被從正房又走出來的畢力格搶了先,“敖包山上撿來的,從關逃荒過來。”

    畢力格從院子中間擺著的儲水槽舀起一瓢水衝了一把臉,而後朝灶房走去。

    娜仁看著麵前這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母愛的性善良頓時泛濫。

    “阿爸阿媽呢?”娜仁接過馬頭琴關懷的問道。

    “餓死了!”李根梁答道。

    “還有什親人?”娜仁可憐的問。

    “沒了……”李根梁答。

    娜仁和藹可親的用手拭去李根梁額上的汗珠,可憐著眼前這個孤苦伶仃的遺孤。

    “走,吃飯去!”拉起李根梁的手向著灶房走去。

    走進廚房時,灶台上正熱氣翻滾著。

    房間周圍擺設著簡單的有些陳舊的家具,灶台右邊放著一口裝水的大甕,左邊是一鋪大炕,炕上放著矮腿的四方桌,此時的畢力格已經盤腿坐在桌前開始吃飯了。

    娜仁張羅著有些害羞的李根梁上了炕,李根梁死活的不願脫鞋上炕坐,隻是勉強的側坐在了炕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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