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定姻緣

類別:未分類 作者:千燃月 本章:第四章 天定姻緣

    傍晚,羲江蘊落在絕塵觀的後院,院子還是沒什變化,雜草叢生枯黃一片。絕塵仙子坐在台階上,好像在等什人。

    “你終於來了!”沒等羲江蘊變成人形,絕塵仙子就衝到她麵前將她抱起來,“倉庚離都城也沒多遠嘛,怎半年多都不來看我?我一個人在這都無聊死了。”絕塵仙子邊說邊摸了摸羲江蘊的頭。

    羲江蘊幻成一縷黃煙落在地上變成人形,扯了扯衣服:“你在等我嗎?你怎知道我要來?”隨即一想,大概是因為金冊,她從懷掏出一塊方形玉石,“我想給晏宸光做一個專屬於我們的傳音法器,玉石帶在身上最合適不過了,但是花紋雕什好呢?”還沒等絕塵仙子開口,她又自言自語,“我們第一次見麵是晚上,月亮也很圓,就先變成圓形好了。”說完抬手在方玉塊上一撫,玉塊變為兩塊圓玉。羲江蘊結束了自言自語,抬頭掃視一圈,“你這後院還是亂糟糟的,什時候才能清理清理?我還沒收到你種的黃梔子呢。”

    絕塵仙子挽著羲江蘊的胳膊,拉著她往玉靈殿走:“答應你的絕對不會忘,放心吧!肯定能趕在你成親之前長出來的。”

    羲江蘊癟癟嘴:“你別說笑了,我才不信它能一夜之間長出來呢。”

    絕塵仙子笑道:“當然不可能一夜之間長出來了,你在說什傻話呢?哈哈哈哈哈。”

    似是反應過來什,羲江蘊和絕塵仙子同時停下腳步,站在玉靈殿門口四目相對。

    羲江蘊有些著急:“你說黃梔子成親之前會長出來,可是我明天就要成親了啊,你看我給你帶了請帖。”她拿出袖子的紅色請帖塞在絕塵仙子手上。

    絕塵仙子翻開請帖,上麵的日子正是明天,嘉辰二十一年十月八日。她將請帖放入右邊袖子,從左邊袖子掏出金冊翻到最新的一頁,金冊上的字一個一個增加,直到頁末。絕塵仙子的眉也越皺越緊,羲江蘊從她的表情上也能看出將有事發生,而且絕對不是什好事。

    絕塵仙子合上金冊,又將請帖還給了羲江蘊:“恐怕你明天成不了親了……快回倉庚吧,今晚倉庚有難。”她抬頭看天,月亮已經出來了,“看這天色,沒有幾個時辰了……”

    羲江蘊聞言,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消失在絕塵觀。

    晏宸光在院子擺弄著一盆綠色的灌木,王準和晏平還有幾個晏家家仆忙前忙後的打掃房間掛紅布綢帶。晏宸光讓他們出去轉轉看看這座小城,但他們哪有那個心思,象征性的出門一刻鍾就繞回來布置新房了。

    王準看見晏宸光在給灌木鬆土,上前來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拉起來,道:“臭小子,明天就成親了還在這扒拉什土啊,趕緊去試試婚服。羲姑娘呢?讓她也試試婚服。哎,你們這一個兩個的成親都跟沒事人一樣,也不知道著急。”

    晏宸光笑著對王準說:“王叔莫急,她去臨縣的祖宅了,說是要在成親之前祭祖,將喜事說與父母聽。這灌木是我給羲姐姐的生辰禮物,是她最喜歡的黃梔子,等到明年春夏交替時就能開花了。明日不僅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也是她的生辰啊,一會把盆子搬去前院,她回來就能看見了。”

    王準一拍腦門:“哎呀,真是老糊塗了,光顧著看黃道吉日宜嫁娶,把她生辰的事給忘了啊。”接著就是態度大轉變,“那你好好的給這灌木鬆土,一會給它也係上一個紅綢子。”他說完就轉身往廚房走,去定下明天的婚宴餐食。晏宸光還能聽見王準在自言自語,“這也算是喜上加喜啊。”

    夜幕降臨,房子布置完畢,王準和晏平他們都早早的回屋休息等待明天的婚禮。晏宸光坐在後院的竹架旁,等羲江蘊回來。

    他看見北邊好像有火光閃爍,心想著大概是羲姐姐回來了吧。

    但是都城在東南邊,怎會從北邊回來呢?北邊的天越來越亮,天不是一團火可以照亮的,他這才反應過來,可能是林宿國兵臨城下了。

    他跑到中庭院叫醒大家,晏家家仆在都城過安定日子過慣了,哪見過這種世麵,全都嚇得渾身顫抖不敢吭聲。王準看著北邊的火光,他知道這次躲不過了,可惜晏宸光還這年輕,還沒有成親就要以身殉國了。值得慶幸的是羲姑娘和陸月泉沒在,至少是逃過一劫。

    火光越來越近了,有馬蹄聲和嘶喊聲。林宿國的兵馬已經入城,城門形同虛設,無一兵一卒。

    這果然是棄城。

    家仆們四散而逃,隻留下晏宸光、王準和晏平。晏平苦笑,此次前來本以為是要了卻老爺一樁心事,沒想到卻是多了一場噩夢,少爺的婚禮辦不成了,連命都要留在此地了。

    來不及多言,王準帶著他們移開公堂的書案將地板撬起,下麵露出一條暗道。這是前任知縣挖的避難所,就是害怕林宿國攻進來,給自己留了一個藏身之地。

    三人進入暗道,王準點起蠟燭,三人在漆黑的暗室圍著這一點燭光。

    晏宸光環抱雙腿,看著蠟燭一點點燃盡。外麵的廝殺呼喊聲好像停了,現在暗室安靜的能聽見互相的心跳聲。

    王準站起身來,晏宸光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王叔,不要出去。”

    王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找根蠟燭,不出去。”說完向黑暗深處走去。

    晏平把自己的護身符掛在晏宸光脖子上:“少爺,如果還能活著出去,就快些回家吧,老爺很想你。”

    晏宸光搖搖頭:“我不能回去,那樣會被算作‘逃兵’,會給父親帶去麻煩。”他一手握著晏平給的護身符,一手拉著晏平的手,“我們會一起活著出去的。”

    “都到性命攸關的時候了,就別想什‘逃兵’的事了,這本就是座棄城,要不是……”

    “要不是皇上突然下旨,我也不會來這,對吧?”

    “少爺……”

    “這長時間,我早就想明白了。以當時的成績根本不會有什職位輪到我,就算是偏遠山地也是輪不到的,大概是有心人想讓我來此曆劫吧。”

    一點點火光自黑暗而出,王準拿來了新的蠟燭。他們要在這等,等到敵兵走後再出去。

    羲江蘊臨近倉庚,滿眼都是火光,就連倉庚山都擋不住的火光。城南的木屋和菜地都變成一片廢墟,一塊一塊的冒著黑煙,焦黑的土地上散落著燒焦的農具和幾具人類的屍體,人被燒的黑已經看不清他們的麵貌了。

    她直奔縣衙,縣衙的大門已經損毀,公堂的門窗上插了不少箭。她踏入公堂,地上安靜的躺著兩個人,一人手握著鍋鏟,一人握著護身符。

    羲江蘊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他們……都死了。

    半個時辰前,公堂暗室。

    蠟燭燃盡,王準又去翻找新的蠟燭。暗室外已經消停很久了,晏平決定先出去看看。

    他悄聲走出暗道,外麵空無一人,看來敵兵已經走了。他打開公堂的窗戶,想讓屋的濃煙散出去,但是剛打開半扇窗就有箭射進來,箭擦著他的臉飛進了屋內,釘在身後的牆上。

    隨後,林宿兵破門而入,將晏平團團圍住,兩人將他押跪在地上,為首之人拿刀指著他問道:“倉庚狗官在哪?”

    晏平閉口不答,押著他的人使勁將他的手按在地上,為首之人將刀置於他的手上又問道:“說是不說?”

    晏平還是不答,那人揮刀而下斬掉了他的一隻手,慘叫聲回蕩在公堂之內,那人又問:“還不說嗎?”

    晏平的臉已慘白,他提了一口氣,道:“就算你把我的頭砍下來也不會說的!死了這條心吧!”說完後大喘幾口氣,又吐了拿刀那人一口唾沫。

    持刀之人被吐了一口唾沫後,怒目圓睜,怒道:“那就隨了你的願!”說罷,揮刀斬向晏平的頭顱。

    王準沒找到蠟燭,再回到原地時晏平已經上去有一會功夫了,他和晏宸光都聽見外麵吵吵嚷嚷的聲音,心想怕是林宿兵還未走淨,晏平出了危險。

    王準帶著晏宸光上到暗道入口處,從地板的縫隙向外看去,正看見晏平被斬去頭顱的一幕。

    晏宸光被嚇得僵住了身體,眼看著頭重腳輕要栽到過去,王準扶住了他,兩人一同癱坐在暗道的台階上。

    林宿兵又在公堂內搜索了一陣,並未發現暗道最後全都退了出去。

    隨後,火箭從窗戶和大門射入,公堂之內瞬間燒了起來,王準見勢不妙,趕緊推開暗道的門衝出滅火,卻被再次射入的火箭刺穿了胸膛。

    晏宸光緩過勁來,爬出了暗道,剛探出半個身子,幾支箭直衝他麵門而來,在千鈞一發之際紅光遍布公堂,箭在空中停止落地,屋外幾個弓箭手也相繼倒地。

    陸月泉站在公堂門口,腳邊散落著紅布包的點心。他隻是出去了幾個時辰,想著空手參加婚禮始終是不好,卻沒想到回來竟是這番場景。

    晏宸光被紅光與箭的碰撞震倒,嗡鳴聲回蕩在耳邊,他來不及思考,手腳並用爬到晏平和王準身邊。

    晏平身首異處,王準還有一口氣在。

    陸月泉慢慢的走到王準身邊,跪在地上將王準的上半身輕輕抬起,王準想說話,張開口卻發不出聲音隻有鮮血流出。

    陸月泉抬手變出一支鍋鏟,放在王準的手,顫聲道:“王叔,今天我沒有在家幫忙布置新房,你現在見到我應該用鍋鏟打我的是不是?”邊說邊抓住王準的手用鍋鏟打自己的頭,“我不該出門的,不該出門的……”眼淚順著臉頰滴到王準的身上,這是陸月泉第一次流淚,為了一個人類。

    王準能感覺到生命的流逝,大概是快到盡頭了。

    他看見陸月泉周身散發著淡淡的紅光,也看見箭矢停在空中的景象,心中已知曉陸月泉並非凡人。但他並不害怕,在這兵荒馬亂的地方,陸月泉有能力保護他自己和晏宸光,就是極好的。他把陸月泉和晏宸光當成自己的孩子,他們也把他當做家人,隻要孩子們健健康康的活下去,一切都值了。

    王準安心的閉上眼睛,垂下手。

    外麵又傳來馬蹄聲,敵兵沒有給他們留出悲傷的時間。陸月泉緩緩放下王準的屍體,揪住在地上發呆的晏宸光,紅光一閃公堂已沒有他們的身影。

    羲江蘊看見院子的梔子花叢,沒有看到晏宸光的蹤影,提著的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她伸手一揮,黃色光暈圍繞住王準和晏平,王準身上的箭消失了,晏平的頭回到了脖子上。

    羲江蘊喃喃道:“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話音剛落,她的身影消失在公堂之中。

    破敗的火神廟多出兩個人,晏宸光躺在幹草堆上望著房梁,陸月泉在神像前生了一堆火。

    或許是火光映得他眼周微紅。

    晏宸光翻個身,側向火堆看著陸月泉,問道:“人的生命很脆弱是不是?”

    陸月泉沒有抬頭,隔了一會才回答:“是。”

    晏宸光又翻回剛才的姿勢:“謝謝你救了我。”大概是思考了一會,又道,“不必自責,戰爭一直都是這樣,以前我不明白,現在……”

    “他們下一世不會再經曆戰爭了。”陸月泉打斷了他。

    “你知道人死了會去哪?”

    陸月泉扒拉著火堆,道:“去地府,排奈何橋,孟婆給一碗湯,忘卻前塵然後入輪回。”

    “居然和傳說一樣。”

    “也許第一個傳消息的人見過那番場景。”

    “就像羲姐姐和你會來人間一樣。”

    “你早都知道?難怪你剛才沒問我什。”陸月泉走到幹草堆旁和晏宸光並排躺著看房梁,“你不怕嗎?”

    “怕什?怕你與我不同,非我族類?可你沒有害過我,更沒有害過任何人……”晏宸光翻身背對著陸月泉,“休息吧,睡一覺醒來也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陸月泉也側過身背對著晏宸光回了一句:“嗯。”

    晏宸光閉上眼,公堂發生的事在腦海揮之不去。

    淚水落在幹草堆上,他隻是個普通人,他不是英雄,救不了任何人,也什都改變不了。

    火神廟外紅光閃爍,一陣風吹進廟,陸月泉隨風消失。

    風呼呼不止,吹醒了晏宸光,腦袋昏昏沉沉的他翻身發現身側無人,起身走到廟門口瞧著天還未亮,離躺下也就過了半個時辰的樣子。

    風更大了吹得他迷了眼,再睜眼時羲江蘊站在麵前。

    “我們去哪?”晏宸光被羲江蘊拉著往山上走。

    “去安全的地方。”羲江蘊想把他帶回族,心想著頂多就是受母親一頓責罵。

    二人走到了一個大樹墩前,羲江蘊跨過樹墩不見蹤跡,晏宸光跨過卻還在原地,羲江蘊來來回回拉著晏宸光走了好幾遍,無論她怎施法,結界就是不讓晏宸光進入,每次晏宸光都是在原地踏步。

    “算了吧。”晏宸光鬆開了羲江蘊的手,他看不見那扇門,那扇門也看不見他。

    “不會的,這進不去我們可以去絕塵觀,那是都城,很安全的。對,我們去那。”羲江蘊聽見雜亂的腳步聲,是追兵來了。

    晏宸光也聽見了腳步聲,他強裝鎮定,半開玩笑的說:“羲姐姐快走吧,這些個蝦兵蟹將自然不是你的對手,但仙人有別,我怕你一會為了我壞了六界規矩。”就算見過她的原形,知道她是妖非仙,但在晏宸光心,羲江蘊始終如一,是出塵絕代的仙子。

    腳步聲越來越近,羲江蘊急匆匆伸出右手變出一個比手心還小的未經雕飾的光滑圓玉,她左手聚光將法術注入其中,圓玉中間呈青白色,邊緣散發淡淡的五彩光暈。

    她把東西遞給晏宸光,快速說道:“還未細細打磨,但是傳音沒有問題。此法器與你我心意相通,隻有我們兩個能使用。你快去前麵的山洞躲著,經此一戰我定然不能全身而退,若是帶著你,恐怕也會連累你一起受罰,我解決完這些追兵,自會找個地方躲起來,到時用此法器聯絡就好。”

    追兵臨近,羲江蘊擺好戰鬥的姿勢,卻冷不防被晏宸光推過樹墩。

    晏宸光看了這多年的修道典籍,自知妖害人性命躲不過天罰,他又怎舍得她為了他犧牲為了他冒險呢?他衝著她微笑,隻說了一句:“羲姐姐,保重。”

    羲江蘊在結界被羲鳶派來的人束住手腳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那些人按在地上拳打腳踢,最後被拽著胳膊拖走。

    天上圓月高懸,地上戰火紛飛。如果命運可以改寫,那該有多好。

    東市幾戶人家也慘遭洗劫,林宿兵押著幾個灰頭土臉的年輕人往北方邊境走,張田就在其中。

    麻繩將他們的雙手捆綁連成一條隊伍,他們的雙腳也鎖上鐐銬。林宿兵牽著繩子生拉硬拽的前行,戰俘隻能踉蹌著跟隨。

    拉繩子的小兵很不耐煩,向著旁邊趕牲口的小兵發牢騷:“想當初倉庚在我們林宿國境內的時候富饒非凡,怎到了他們手破敗成這樣?連點像樣的農具都沒有,哼,那些辰國人真是死有餘辜。”

    “哎,嘴下留情吧,他們不過是些老弱病殘,兩國交戰百姓遭殃,你我都是陳家鎮的幸存者,應該更明白這個道理才是。”趕牲口的小兵回應著。

    “要不是辰國人,咱們陳家鎮怎會成現在這樣,隻剩你我二人?我可不像你讀了那些聖賢書,說得滿口大道理,我隻知道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他們沒一個好東西!”

    趕牲口的小兵無奈搖了搖頭,道:“別說了,快走吧,天亮之後應該就開戰了,我們得在天亮前回去。”

    拉戰俘的小兵是個話癆,停不下嘴,換個話題又開始嘮叨:“今天去抓牲口的時候真是邪門,明明沒喝酒怎腦袋昏昏沉沉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有些不尋常。”趕牲口的小兵接著晃晃腦袋,“子不語怪力亂神,還是快些趕路吧。”

    張田聽見了林宿兵的對話,他在戰俘隊伍看向牲口群,羊背上臥著一隻雞,是雪知。

    兩個時辰前,東市張田家。

    張田還是像往常一樣,刷鍋備菜,準備第二天賣餡餅的材料。雖然在這收入微薄,但是他卻毫無怨言,他們一家都是絕塵仙子的信徒,隻當現在是上天給他的考驗,過一陣子就會好起來了。

    外麵傳來亂哄哄的聲音,還有火光,張田以為是東郊的林子著火了,扔下手的菜就往外跑,趕著去救火。

    開門後映入眼簾的卻是敵兵亂象。

    刀架在脖子上,逼得他退回院中。兩個林宿兵一個架著張田,另一個跑到雞窩去抓雞。

    雪知被拎住翅膀,她用力的掙脫,空氣中飄起淡黃色的粉末,隨後兩個林宿兵開始搖搖晃晃的找東西攀扶來支撐自己即將倒下的身體。

    雪知跳到張田肩膀上,尖聲道:“傻大個,快跑!愣著幹嘛?”

    張田還沒從敵兵入城的恐慌中回過神來,就被肩膀上會說話的雞給嚇暈過去了。

    雪知的法術維持不了多久,林宿兵清醒過來,連人帶雞一起綁走。

    天亮之前林宿兵兩支小隊在大營前集合,一隊帶著俘虜和牲口,一隊帶著金銀和晏宸光。

    倉庚縣被洗劫一空,除了縣衙的聘禮連人們僅有的一點點錢財都沒有放過。林宿兵在洗劫完城內後,上山祭拜火神,在火神廟附近的山頭上抓住了晏宸光。

    俘虜們被關在鐵籠中,晏宸光被帶到王帳。

    王帳掛著一副畫像,太陽之中有一隻三足金烏,畫像下是香爐,麵還有未燃盡的香。那是林宿國的信仰,是他們至高無上的神。

    林宿新王林景盛坐在沙盤前,等待下屬傳來消息,王帳的簾子掀開,兩個小兵推推搡搡的將晏宸光帶入。

    林景盛上下打量麵前這個看起來十分虛弱隨時可能昏死過去的人,冷哼一聲:“這就是新的知縣?看著還沒上一個健康。既然辰國皇帝不想要咱們倉庚,那就連本帶利的還回來。”說罷他踢了晏宸光一腳,晏宸光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身體,倒在地上,林景盛又試探性的蹬了兩下,見他還喘氣,示意小兵將他架起來,“扔火工營去,找兩個人給他看好了。”

    火神廟破敗四處漏風,晏宸光本就被吹得有些頭暈,後來又遭一頓毒打,現在虛弱的隻能被拖著走。兩個小兵將晏宸光拖到火工營,還沒到地方就聽見吵吵鬧鬧的聲音,原是新兵在和俘虜搶牲口。

    “今天晚上火工營加餐,燒隻雞還輪得到你這戰俘管?”一個大胡子兵將張田推倒在地,抓著雪知就要往鍋放。

    張田爬起來撲倒大胡子,將雪知護在懷中,任憑他們拳打腳踢也不將雞交出。拖著晏宸光來火工營的兩個小兵扒拉開鬥毆的一眾人等,把晏宸光扔在眾人中間,其中一人高聲說道:“此人是大王從辰國抓來的奴隸,以後安排在營大夥要多留心,如有異動及時來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晏宸光身上,張田趁機抱著雪知躲到糧草堆旁邊,低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東西,但你之前救過我,即使我沒逃脫……也還是要報答救命之恩,趁現在沒人看這邊,你快走吧!”

    雪知側著頭看張田,心中翻了個白眼:想跑早就跑了,還用你告訴我?

    張田戳了兩下雪知的翅膀,她沒再開口說話。他一時間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之前太害怕,腦袋不清晰產生了幻覺。

    接下來的日子,戰俘們被看著做苦力,燒火做飯,喂馬劈柴樣樣都得幹,不到一個月,除了張田和晏宸光以外的被抓來的其他年輕人都相繼被打死了。

    晏宸光病了好幾日,好在有張田照顧,算是勉強活了下來。火工營的其他人對這倆人呼來喝去,稍有不如意就對他們拳打腳踢,晏宸光誓死不從,不願為林宿人賣命幹活,隻是抱著頭不還手任由他們毆打,張田擋在他前麵反抗,但寡不敵眾,最後還是被打的鼻青臉腫。

    他們把張田和晏宸光綁在柱子上置於烈日之下,一天一夜滴水未進,晏宸光脫水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帳篷。張田看見晏宸光醒來,趕緊給他倒了一碗水,說道:“我答應了他們以後不會再反抗了。”

    晏宸光推開水碗,啞著嗓子說:“你怎能答應呢?我寧願死也不為敵國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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