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張達玲臨時有事，讓馬天陽幫忙送個東西到楊蔚家，她要得急。

    馬天陽那天正好閑得發慌，看張達玲說得那緊急，隻好不情不願地去了。

    楊蔚接到張達玲電話時剛洗過澡，臉上橫七豎八地貼滿了絲瓜片-——自己小院種的。

    雖然人前恨不得縮到塵埃，私下她卻不願虧待自己的，沒錢不要緊，淘米水，小牧吃完的酸奶，剛掰下的蘆薈，黃瓜絲瓜片，逮什往臉上糊弄什。

    一聽馬天陽馬上就要過來，她立刻從沙發上折起了身，絲瓜片簌簌往下直掉，大叫：“你讓他來幹嗎？”

    張達玲：”我的大姐啊，不是怕你明天出不了攤嗎？我這真的有急事，他那性子，能跑一趟就不錯了，別挑理兒了。”

    張達玲店給楊蔚的是她扮老的麵膏，她那個化妝師朋友去了外地，最近才聯係上，之前楊蔚因為這個都快愁壞了，盒子隻剩最後一點了。

    楊蔚趕緊把臉上的絲瓜片都扒拉掉，用清水隨便衝一衝，慌慌張張去吹頭發。

    她頭發黑且密，托在手沉甸甸的，才吹了幾下，手機就急遽響了起來。

    張達玲催她：”馬天陽已經到了，快出去！”

    楊蔚：“這快？我還在吹頭發”

    張達玲急了：“別吹了，馬天陽最討厭等人了，趕緊的！”

    楊蔚被她催得心慌意亂，披著半幹的頭發衝了出去。

    馬天陽靠著楊蔚家的院牆吸煙，一臉不耐煩，鬼迷心竅了他才答應幫張達玲跑這一趟。

    小區又老又舊，兜了好幾個圈才找到，進來了車又不好停，氣得他想罵人。

    正想發脾氣，小院的燈突然亮了，暖黃色的光線，非常柔和。

    接著門“吱呀”一響，有人匆匆忙忙出來了，那團光暈正好籠著她。

    她穿了條煙紫色的真絲睡衣，肩帶細細的，濕漉漉的長發烏黑濃密，亂糟糟地堆在肩上，襯得巴掌大的一張小臉唇紅齒白，極漂亮的一雙丹鳳眼慌慌張張地四處張望，看到他後輕籲了一口氣，笑了笑。

    楊蔚這一笑純屬禮貌，馬天陽卻心神搖蕩，半截身子都麻了，煙頭燎疼了嘴唇才反應過來。

    他“呸”一聲把煙頭吐在地上，含糊地咒罵了一句，然後粗魯地說：“我找楊蔚！”

    楊蔚看他沒認出自己，非常窘，硬著頭皮說：“張達玲給你的東西呢？”

    馬天陽聽到聲音愣怔了下，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立刻饒有興致地圍著她轉了兩圈，然後猛地往前一湊，鼻尖幾乎碰到了她的臉。

    還真是一個人。

    楊蔚嚇了一大跳，睫毛慌亂地上下撲扇了幾下，快速後退了兩步，警覺地看著他。

    馬天陽哼笑了一聲，說：“藏得夠深的啊，楊姐。”

    最後兩個字咬得重重的。

    楊蔚不想和他兜纏，徑直伸手去拿他手上的盒子。

    馬天陽一閃，她撲了個空，臉上露出了不豫之色。

    馬天陽把盒子在空中拋了幾下，嬉皮笑臉地說：“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

    逗孩子一樣。

    “什？”

    楊蔚極力按耐著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