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楚王身邊的宮人，捧著一隻匣子。

    “大人，是我。”

    “邊裝的是什？”靳尚隨便地問。

    那人見是靳尚，曉得他是楚王和鄭袖眼前的紅人，特別是夫人那，為了討他歡心，便把匣子打開，邊放著五對耳環，每一隻都玲瓏剔透，發出琥珀般的光澤。

    “好手藝。”靳尚拿起來讚歎道，他是個識貨的人，平時又喜歡結交諸國好友，在一起吃吃喝喝，饋贈些時興好物，這質地自然是逃不過他的雙眼。其中四對是相同的，隻有一對出類拔萃，細看用很大的一塊玉雕琢而成，上邊點綴著綠色寶石。在楚國一個邊遠的地帶最近發掘了一個礦石地帶，其中就有著舉世無雙的美玉，靳尚有所耳聞，他再次讚不絕口：

    “這一對真是成色十足，是要拿給誰呀？”

    本來是隨隨便便的一句話，不管是送給南後還是鄭袖，都不會是很稀奇的事，但宮人說：“這個大王特別囑咐拿給魏美人。”

    這句話聽在靳尚耳中，確是打了個著重號，引起他的重視。

    “哦，好，快拿過去吧。”

    宮人快步走過去，靳尚看著對方的背影，再次陷入沉思。本來，如果是給南後的，他會覺得心悅誠服，按照位列次序，本應如此；但如果送給夫人，當然是再好也沒有的事情。這些年來，夫人一直都很信任他，對他說話輕言細語，從來都是很尊重。說來很是奇特，在夫人麵前，他從來不用小心翼翼地去說些特別的詞，也不需要投其所好，一些都是自然而然，發自內心地想要去維護。

    於他而言，那並不是梯子般攀爬的工具，也沒有半點的目的，就是想要對一個人好。他並沒有表示過，但每一句話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設身處地為對方著想。無需多表，他並不指望去揣測鄭袖知道不知道——隻是要告訴對其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每一點細節都不能漏過。

    他本來是要出宮去張子處，準備第二天啟程前往秦國，但現在改變主意，決定先去鄭袖那。一來是辭別，二來，有些事情，他希望讓鄭袖知道。

    夫人所住的宮殿邊金碧輝煌，門口亦有一對古樸的朱雀，進門可以聞到很多的瓜果香味。鄭袖正坐在殿上，緩緩地喝一杯熱茶，從外邊回來，領略楚國的風物，有一些事情還是需要在頭腦中過一遍，雖然模模糊糊的，隻是個影子。

    看到靳尚急匆匆地進來，鄭袖不緊不慢地起身：

    “你來了？”又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坐。”

    靳尚坐下，很快，他的麵前也放了一杯熱茶。

    一個眼神，左右也善知人意地退下。

    “這是出宮從外邊帶回來的，楚國西部的茶葉，比宮中的更加好一些。你喝喝，是不是口感不同？”鄭袖關切地說，“如果喝著好，給你帶一點回去。”

    靳尚隻是心不在焉地喝著茶，半晌沒有說話。他注意到鄭袖旁邊的耳環，就是那相對平常的其中之一。

    “怎啦？”

    “這耳環是大王處拿過來的吧，放在一個胡桃木雕的匣子中。”

    “對，你怎知道？”鄭袖不以為然，“看起來還可以，每個人都有呢。”

    看對方以為每一對耳環都是相似的，靳尚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皺起來，他一旦想到什事情的時候，就會板著麵孔。現在，茶杯的蓋子也被合上。

    “您還不知道其中有一對上邊多了塊綠寶石吧？”很快地，他把事情的緣由簡單地說了出來，五對耳環，其中有一對與眾不同。

    “多大點事，不就一對耳環嗎？”鄭袖不怒，反而略帶著笑意。本來，夫人的嫉妒心是很強的，比一般人要多那一點，但是，在人的麵前，即使是熟悉的靳尚，也情願多少有點托大。

    “不，這寶石是很稀有的。”靳尚搖搖頭，“而且，最重要的還不是耳環。”他低聲地說。

    “楚王有多長時間沒有到您宮中了呢？即使是不時過來，也比不上魏美人那邊吧。”

    鄭袖看到對方眼中的焦慮，心情頗有些複雜。這種關心而急迫的神情是裝不出來的。

    “稍安勿躁。這不什事情都沒有嗎？”

    “俗話說，君子見幾而作。事情隻有在最初露出端倪的時候，才能用很小的力氣解決。等漸漸縫隙變大，雖竭盡全力不能夠也。”

    鄭袖看著對方，若有所思地說，“這話沒錯，另一個人也這和我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