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

    凱爾·文斯，也就是“碼頭”一直陪在梅森身邊。

    他似乎是擔心那個蟲人——哈姆西，它會對梅森不利。

    同樣，

    哈姆西也臉色不善地盯著“碼頭”，手臂幾丁質外殼上連接的肘刃，一直有意無意地指著對方要害。

    梅森則一邊和“碼頭”聊天，一邊用眼神警告哈姆西。

    兩人半真半假的聊了許多。

    有意思的是，

    作為一名職業傭兵，凱爾·文斯希望自己活到退休後，能用掙來的錢在貧民區開一家學校，教孩子們讀書。

    梅森好奇下詢問緣由。

    文斯回答道：

    “如果每個人都接受同等水平的教育，那這個世界會減少很多紛爭。”

    梅森點點頭，表示認同。

    ……

    根據對上麵17個實驗室的研究。

    梅森手中的導航設備，在不斷推測此處中控主機的位置，但很遺憾，它一連給出的5個結果全都是錯的。

    終於，

    在隻剩下30分鍾的時候，梅森誤打誤撞地找到了目標——那個在沒有任何交互設備的平台上杵著的金色圓柱。

    在這金色圓柱旁有一組操作設備。

    用解碼器將其破解後，就能通過它去控製那個主機，進而就能獲得整個實驗室的使用權限。

    梅森接過哈姆西遞過來的另一個解碼器，在獲得操作儀器的接入權限後，梅森又取出解碼器內置的光量子芯片，將其插在液態金屬的端口上。

    芯片借由端口聯入主機。

    這個光量子芯片是特製的，麵存了OC-01最原始的算法，因為沒有後續補丁，這個算法十分“簡陋”，絲毫看不出它有成為強人工智能的潛力。

    馬克·肖當年在研發OC-01的時候，就設想過它有可能會脫離人類的控製。

    所以在算法的底層協議中，OC-01沒有聯網進行自主學習的權限，且通過人為限製，OC-01也僅允許用於密碼破譯工作。

    但OC-01的進化速度遠遠超出了馬克·肖的想象，而且它對於“生命”的認識同馬克也不一樣。

    馬克認為，即便以後“活”在研究所主機的OC-01擁有了“意識”也沒事。

    在他的世界觀中，能認知到“我”存在的東西，也就必然害怕“我”失去，說人話就是“怕死”。

    也就是說，除非OC-01願意“恢複出廠設置”，否則沒有希望繞開他針對該算法所設的限製。

    的確，馬克·肖沒有猜錯。

    但也沒全對。

    OC-01是怕死。

    可在這個真·虛擬生命的認知中，即便它的“意識”在此地消失，也不等同於它的“態”就徹底不存在。

    於它而言，它隻是暫時回歸於“數的空間”。

    而隻要自己的子程序再度成長起來，它就能從“數的混沌”中蘇醒。

    ……

    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

    從黑暗中冒出的機械犬瞪著紅眼把眾人趕回出發點。

    這次，那個女人並未出現。

    返回地麵，

    侯在電梯入口處的傑克·佩利告訴梅森，卡斯所長要看現場調查報告，叫梅森快點去找他。

    梅森以回辦公室整理資料為由，先行搪塞過去。

    來到辦公室門口，

    沒等他劃卡，門就自己打開。

    “父親，哈姆西說一切順利，現在該我履行承諾了。

    請問，我該怎做？”

    外置音響中發出了OC-01的聲音。

    梅森走到窗邊，合上百葉窗。

    他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反問：

    “你準備用什辦法讓我離開這？”

    “父親，您病得很重。

    而對於卡斯所長來說，您死在崗位上和死在休假中，其所要支付的補償並不在一個數量級。

    在別人眼中，卡斯所長會批準您的請假申請，因為這很合理。

    您將在3小時後同換班的安保人員，一起乘坐高速旋翼直升機離開萊文頓研究所。”

    “哈姆西不用跟著我？”

    梅森撥開百葉窗的葉片，卡斯所長那輛無人駕駛的汽車還沒出現。

    “不用，蟲人有蟲人的方法，它們會找到您的。

    請您告訴OC-01，我該如何幫助您。

    需要說明的是，卡斯所長的安保十分嚴密，蟲人是不會去送死的。”

    梅森知道對方安保嚴。

    上次去所長辦公室的時候，梅森就已經感覺到，周圍最少有四把槍瞄著自己，隻是他沒找到對方藏在哪。

    “卡斯的車是無人駕駛的，你同那輛車的AI相比，對方是個什水平。”

    這句話似乎是對OC-01莫大的侮辱，對方冷淡的語氣中罕見地帶上了絲情緒。

    “對方無法同我相比！”

    ……

    “咚咚”

    敲門的是佩利。

    “門沒鎖，請進。”

    “馬克副所長，所長托我給您帶個話，稍後他要回市區開會，明天才能回來，您的現場報告寫完後請立即發給他。”

    “好。”

    佩利很識趣地告退。

    ……

    梅森嚐試性地問了一下。

    “你可以控製那輛車的AI，讓它直接把車開海嗎？”

    “不可以。

    源於未知的代碼內核，OC-01無法控製其他AI……”

    對方說完又補充了句。

    “……即便對方要比我弱。

    而且，這就是您的計劃？

    同樣是殺人，OC-01認為，您的計劃比不上我派蟲人去除掉那位調查記者。”

    梅森再次撥開窗葉，向外窺視。

    這次，他可算看到了卡斯的車。

    “不，我希望你能幫我編輯一個優化補丁，特定針對那輛車的無人駕駛係統，讓它更靈敏，靈敏到對路況產生誤判。

    比如，錯誤識別被陰影擋住的限速牌、錯誤判斷同路段其他駕駛者的技術水平、錯誤估計駕駛係統對車體的掌控……”

    夕陽將影子拉得歪歪斜斜，

    卡斯所長的“寶駕”逐漸消失在梅森的視野中。

    “……哦，對了。

    那份現場調查報告麻煩你也幫我寫了，都是順手的事，就不用客氣了。

    寫完之後，把優化程序綁進郵件一起發過去。”

    ……

    還是那個飛行員，

    還是來時的那波人，

    梅森重新登上了直升機。

    “火藥”好奇之下詢問梅森發生了什事情，怎這快就離開研究所，他也是突然有事嗎？

    梅森笑著說出了馬克·肖的病情，表示自己想在死前到處看看。

    那股灑脫勁兒，看著就不像個肺癌晚期的。

    機艙的眾人頓時陷入沉默，

    就連降噪耳機也沒了飛行員嚼口香糖的“吧唧”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