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琰眉頭擰的更深了,惴惴不安地打量著薑漓溫潤得近乎有書生氣的樣貌,心搖擺不定,管不了那多,身邊的小廝一聲吹哨,他手持木劍一個躍起便向薑漓衝去。
“咚”的一聲悶響,木劍相撞之時,薑琰的虎口險些被那股巨大的力量震裂,他使盡全力,才堪堪沒使那手中的劍飛脫而出。
這一怔,薑漓手中的劍便如長蛇,眨眼的功夫劈向他右肩,薑琰倉惶躲避,電光火石之間,踉蹌了幾下,還是被那幾乎快成虛影的劍砍中,像是骨肉碎裂的劇痛迸發出來,他恍然明白了薑漓口中“手下留情”的意思。
薑琰吃痛地捂著右臂,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薑漓,心中徹底涼了下去。
他心中已全然明白,早在薑漓起身要與他比試之時,勝負已分,如今的一切,不過是對他不自量力、蚍蜉撼樹的羞辱。
眨眼間,他那花架子般的抵抗便在薑漓麵前敗下陣,木劍橫在薑琰的脖頸間,他清楚地察覺到背後那股涼颼颼的寒意,灰暗的挫敗使他渾身如墜冰窟。
“打得好!”
已有人起身歡呼,席中的世家貴女望向薑漓的目光已滿是仰慕和欽佩。
“宴公子英武,我自愧弗如。”薑琰羞愧得滿麵通紅,半晌才從咽喉中狼狽逼出聲音。
薑漓將木劍放回托盤中,轉回身時,渾身的裝束儼然整齊得一絲不苟,絲毫看不出方才幾招間便將他擊得毫無還手之力。
薑漓再未給薑琰半分眼神,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接下侍女遞來的彩頭,在眾人炙熱目光的注視中信步走回桌邊,輕手輕腳地將那花鈿擱在宴漣漪麵前。
他隻輕輕一笑,宴漣漪卻從他那輕抿的唇角中讀出顯而易見的喜悅。
比試結束了,人們也紛紛意猶未盡地散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興奮地議論著方才激烈的場麵。
宴漣漪走在薑漓身邊,他像是有意般挨她很近,抬起胳膊想拉宴漣漪的手,卻被她靈巧地閃避開。
“子煜,這人多。”她的氣聲像是浸了蜜糖,絲絲縷縷往他的心鑽。
他從善如流地跟著宴漣漪的步伐,一直走到了遠處湖岸邊曲折遊弋雲牆,宴漣漪袖子下的手才輕輕動了一下,與他十指相扣在一起,二人的體溫漸漸相融。
“你平日不愛爭這些的,”宴漣漪空閑的手心盛著薑漓奪來的花鈿,少頃,饒有趣味地打量他:“怎方才一反常態?”
他偏頭看著宴漣漪,嘴唇動了動,像是欲言又止。
“今日不一樣。”他牽著宴漣漪的手緊了些,等到周圍已全然沒了人影,他稍一用力,便攬著宴漣漪輕盈的身子一翻。
高大的雲牆頃刻間將二人的身影遮擋,金燦燦的日光斜照下來,涇渭分明的灰色分界線像是割開了兩個世界。
“你做什……”
宴漣漪的腳步跌跌撞撞,直到觸及背後的牆,再退無可退,落入他懷中。
呼吸微滯,而他的身子卻整個壓下來。
他一手撐在牆上,而另一手則輕輕繞過她頸後,迫使宴漣漪仰麵望著他,而下一刻,溫潤的唇緊緊壓迫上來。
試探的輕觸,那近在咫尺的氣息勾起異樣的酥麻,瞬間蔓延全身。
薑漓心中憋了一陣無名之火,情難自禁,久久不願放開她,唇瓣輾轉流連,糾纏的呼吸逐漸染了熾熱。
宴漣漪腦海中空白了一瞬,朱唇微啟,青澀地回應著薑漓的吻。
她纖臂自他瘦削的腰間攬過,極輕柔的力,卻使二人的身子愈發緊密相依。
不知過了多久,薑漓終於放開了她。
他呼吸有些急促,殷紅的唇瓣還帶著些許晶瑩,隻是靜默地望著她,那模樣便足以惹人憐愛。
這樣的姿勢,不禁令宴漣漪想起了他們荒唐的第一夜,不過如今薑漓眼中那抹偏執和狠戾已褪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和潮濕。
“子煜?嗯?”
“漣兒,我不想他們看你。”
他的指腹輕輕在宴漣漪白皙的脖頸上摩挲,透過單薄的肌膚,他觸碰的每一寸都染了朦朧的暈紅。
心中徘徊著不安,趁著宴漣漪愣怔的片刻,一鼓作氣將心中的話語傾瀉而出:“你也不許看他們,不許對他們笑……”
他腦海中不由自主掠過宴漣漪朝著那薑琰言笑晏晏的畫麵,眼底的陰鷙又浮現出來。
“我比他們都好,你看著我。”他凝視著宴漣漪,目光漸漸化開,難得的染了渴求和稚氣。
“漣兒,你隻能看我。”
宴漣漪睫毛微微顫抖著,仰頭與薑漓對視,像不慎摔進深不見底的幽潭中,徒勞地抱著脆弱的木板,身子卻溺死在那纏綿的波瀾中。
“我方才做的好嗎?”他的聲線輕輕顫動,問她道。
宴漣漪臉頰泛了紅潮,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莞爾一笑:“子煜,你好極了。”
他像是十分受用,微微俯下身來,眉眼低垂,額間一綹墨黑的碎發險些蹭到宴漣漪鼻尖。
“漣兒以前從不誇我,”他的聲音有些含糊,“以後你也隻能誇我一個。”
她輕輕抬眼,麵前薑漓突兀而起的喉結隨著聲音滾動,他溫熱的呼吸淺淺打在頭頂,身上清冽的香氣溢滿了空氣。
她粲然一笑:“嗯,隻誇子煜一個。”
忽然,隨著一聲極輕的響動,他唇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收斂,他轉頭看去,片刻:“方才像是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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