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亂世

類別:未分類 作者:成三十 本章:第391章 亂世

    金陵,書院。

    忽悠人隻是嘴上說說而已,畢竟麵對的上千江南士子,純忽悠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俗話說的好,騙人就要九分真一分假,對此刻的陳平來說也是這樣。

    不同於之前的講學,那時候大譽的局勢還沒有這糟糕,他也是真心為講學而講學,但是現在不同,陳平此來金陵是為與江南士紳謀皮,既然如此自然得為自己壯壯聲勢。

    所以,這場講學陳平可以說發揮了他的全部功力,即使麵對這上千個飽讀詩書的江南士子連番提問也絲毫不怵。

    不管怎說他也是在葉文昌的門下學習多年,又在江夏書院和乾州各路英才切磋,十年寒窗至今,方才取得六元及第的成就。

    再加上他現在官拜西南招討副使,在京師雖然隻有短短幾個月,但經曆卻是十分精彩,對朝堂上的規則也算是登堂入室。

    所以對這些基本上都是沒有步入朝堂,隻是在書院一直讀書的士子來說,陳平的心學之說一開講,就成為了他的主場。

    期間自然有江南士子提出質疑甚至是反駁心學,但都被陳平一一化解,畢竟這可是自南宋至明朝數百年間不少大儒名士加以補充完善的學說,即使沒有撼動理學的正統地位,那也不是這些初出茅廬的士子能夠顛覆的。

    待到講學一二個時辰後,在場的士子便再沒有反駁陳平的了,三三兩兩起身者也都是揣著滿滿敬意問出心中疑惑,在陳平為其解答之後就心滿意足的坐了下來。

    除了這些聞道的士子之外,一旁觀看的士紳名流也是頻頻點頭,因為相比起江州本地的官員,陳平這個出身乾州農家的外來戶能力卓越就不說了,最關鍵的是年輕。

    莫看陳平講學講的多好,這在他們眼反而是好拿捏的表現。

    如若能讓陳平作為江州士紳的代言人,顯然會讓他們在如今動蕩的局麵中獲取更多的利益。

    反觀一同觀看的江州官員,則就是臉色陰晴不定了。

    畢竟前段時間江州廂軍被白蓮賊打的丟盔棄甲,這可都是被整個江州上下看在了眼的,而陳平卻在此之後的短短幾天之內就把白蓮賊消滅了,兩相比較之下,江州官府的臉往哪擱?

    要是陳平就此北上跑到中州建州繼續剿賊也就罷了,可他偏偏留在了江州,在壽縣屯兵住下了。

    說是暫時休整,等待朝廷命令,問題是朝廷現在是個什情況大家心再清楚不過了,這一等要等到猴年馬月?

    說不定過上兩個月朝廷就出大亂子了,到時候你陳平這個西南招討副使,手攥著三千鐵騎名不正言不順的留在江州,讓我們怎辦?

    更何況,現在陳平還跑到金陵來了,更是和江南的士紳豪商眉來眼去,這簡直讓江州官員特別是江州知府和知州他們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等到講學結束,在場的官員隻是與陳平寒暄一下便匆匆離開了,本地士紳富商則是熱情的多,不過陳平並沒有十分積極的回應他們的熱情。

    既然摸清楚了對方的意圖,那要想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就得欲擒故縱一下,否則上趕著和對方接觸,隻會降低自己在江南士紳心中的價位。

    再者,現在是對方有求於他而非是他有求於對方。

    所以掌握主動權的陳平做出了一個讓江南士紳撓頭苦惱的選擇。

    他跑了。

    沒錯,陳平在講學結束之後就跑到秦淮河邊悠閑散步去了,看到秦淮河畔依舊是花團錦繡,一片祥和氣氛,陳平隻覺得有些奇幻。

    要知道就在江北幾百的中州建州這些地方,此刻正賊人肆虐,百姓惶惶不可終日,而江南卻仿若不聞外事一般。

    一想到日後極有可能到來的兵災會將這的繁華滌蕩殆盡,他的心中就有些難過,盡管自己的計劃看起來還算嚴謹,但就像天啟帝駕崩引楚王入京輔政,以及現在的楚王發動政變奪取京師一樣,太多的不確定性讓陳平時刻感到不安。

    轉了一圈金陵城,陳平來到了一座宅邸前。

    雖說赴約來到金陵,但陳平目前還沒有敲定是否與江南士紳合作,不過就算是要合作,也不能是順著對方來。

    他的主場自然是在乾州不假,可這不代表在江南就沒有相熟之人了。

    九龍堂以及天香閣這些年的發展怎會落下江南這塊富庶之地?若是在以前他沒個正經官身隻是一介書生的話或許這些昔日的合作夥伴並不會對他有什重視。

    但現在不同了,官拜西南招討副使倒不算什,最重要的是陳平麾下有三千鐵騎,表麵上這支軍隊依舊是朝廷的,實際上對於剿滅白蓮賊的這個任務,朝廷沒有發放什軍餉這件事已經被不少人所獲知了。

    而作為這些人的長官,陳平卻還能夠調動他們甚至是窮追不舍到把白蓮賊消滅,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這三千騎兵的軍餉全是由陳平來負責的!

    否則他們絕不可能聽從陳平一介書生的調遣,更別提拚盡全力殺賊,早就鬧響待在中州不肯走了,哪還會如此忠誠地遵從陳平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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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環很關鍵,那就是楚王在京城發動政變後,大批的保皇派官員都被限製在了京城不能脫身。

    這種時候放眼天下,就沒幾個有點份量的保皇派官員了,而手握三千鐵騎剛剿滅了第一個造反的白蓮賊的陳平,就變得極為突出了。

    頗有點鶴立雞群的味道。

    多重因素疊加之下,陳平忽然發覺他手的籌碼一下子變多了,雖然有些驚喜,但他深知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的道理。

    找上天香閣在江南有過交情的士紳豪商後,陳平便開門見山的將自己信不過某些上趕著尋自己的江南紳縉。

    多餘的話他也沒說,能與天香閣接觸的就沒一個蠢物。

    果然,見到陳平這般表態,驚喜交加的對方瞬間秒懂,忙不失迭地表示願意為朝廷獻出綿薄之力,詳細點說就是願意給他提供銀錢物資等支持。

    “陳大人文武雙全,當為輔國良臣,如今國家板蕩,吾等江東紳士世蒙國恩,當為報效之時。”

    聽到這番表不一的場麵話,陳平嘴角微微一翹,淡笑著回道。

    “江南之地富庶非常,其中關係繁雜盤根錯節,本官不願細究,隻消與諸位攜手同渡眼前難關,其餘之事待社稷安定後再論。”

    “北地局勢不穩,本官在金陵不能久留,過些時日本官會委人來江南與諸位商榷對接,希望大家各有分寸,勿越雷池。”

    言畢,陳平揮了揮手轉頭揚長而去。

    在他身後,是恭恭敬敬陪送著出門的幾位江南紳縉。

    在一年之前甚至是年初的時候,如果提起陳平,知道的人雖然不少,但也不會多重視,至多說上一句“這小子有點東西,出身農家還能在乾州科舉中殺出來”。

    然而到了如今,隨著陳平在科舉這條道路上不斷綻放異彩,最終奪得六元及第的前無古人榮耀,整個大譽的士林以及官場都注意到了這個弱冠之年的乾州小子。

    再到後來,他以初入官場的身份便在朝堂上嶄露頭角,至奉天啟帝之命南下荊州請楚王入京輔政時,已然成為了保皇派的一支新銳。

    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陳平的身份變化之快,地位上升之快,超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甚至是他自己。

    若是說在來金陵之前,陳平還對此沒有太大的感觸,可現在他是真真實實地發現了。

    “歌舞升平,太平依舊啊!”

    “江南不聞北境事,喜迎白雪賀隆冬。”

    行走在金陵城內秦淮河畔,感受著周圍的承平氣氛,陳平心中感慨萬千。

    亂世將至矣!

    ...

    京師。

    皇宮之中,戒備森嚴。

    自楚王發動政變奪取京師之後,京師百姓就處於惶恐不安當中,特別是在北遼不斷騷擾邊境,隱隱有再度舉兵南下的態勢,以及中州建州蜂擁而起的賊寇這雙重打擊之下,沒有一個人能夠感到安全。

    普通百姓如此,京城的官員們也沒好到哪去。

    原先觀望的中立派係就不說了,即使他們中間還有些想要獨善其身、左右騎牆的人,這會兒麵對楚王的大棒,也隻得暫時屈服。

    至於保皇派的官員則是迅速分裂成了兩個不同的極端,一種是因勢利導,瞧見永興帝敗給楚王,京城也被楚王控製進而心灰意冷,一種則是堅持不從,認為楚王是謀逆篡權,甚至是號召各地官員以及軍將起兵勤王,救出永興帝以恢複正統。

    很顯然,楚王不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自然而然的,不願屈服的後一種保皇派官員就遭到了迫害,這其中包括但不限於抄家、關押以及發布詔書陳明永興帝安全無誤,隻是因為某些原因無法治理朝政,暫時由他楚王代勞攝政。

    這一係列操作下來,京城自不必說,而天下的局勢貌似也穩固了下來,至少是表麵上的。

    這讓一直提心吊膽,生怕各地知府知州以及北軍西軍的官員將領會聲討自己的楚王稍稍放心了下來。

    隻不過接手了大譽最高權力,享受至高無上地位的同時,楚王也得麵對內憂外患的局麵予以解決之策,或許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看他能否帶領大譽走出困境。

    若是解決了這些事情,給大譽帶來和平帶來穩定,別的不說,光是這一威望就足以讓楚王穩固住自己的權力。

    想到這,人在皇宮大權獨攬的楚王不禁激動了起來。

    “中州建州的小蟊賊先不要管,欲攘外者必先安內,北遼才是大譽的心頭大患!”

    “速速遣使交好北遼,而今國家板蕩,切不可與胡虜爭鋒,須得臥薪嚐膽以待他日。”

    勤政殿內,楚王對自己的心腹大臣講明了他的想法,話音既落在場的大臣就紛紛附和,表示必須要安撫好北遼才行,稱讚攝政王深謀遠慮,高瞻遠睹雲雲。

    這些話當然有阿諛奉承的嫌疑,但也不可否認,自去年北遼南下之後,現如今北遼又蠢蠢欲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胡虜心懷不軌。

    所以即使是奪取政權不久的楚王也要在內部賊寇四起,各地封疆大吏態度曖昧的時候專注於處理北遼之事。

    理論上來說這樣做沒有毛病,唯一有點分歧的可能就是,對於處理北遼,楚王貌似和他的心腹大臣之間有些結構性的不同。

    譬如,兵部、工部尚書等人向楚王陳述了邊防的壓力,希望楚王能夠盡可能的答應北遼的要求,以緩解壓力,爭取時間。

    這本來是和楚王聲稱的臥薪嚐膽殊途同歸,奈何楚王口中的臥薪嚐膽似乎遠沒有到這般卑躬屈膝的地步。

    “焉能如此卑微?即便北遼勢大,也不至盡數接受胡虜之苛刻要求。”

    “上次他們便要歲幣,要榷場,現在豈不是還會索要更多,乃至於割地?”

    對於心腹大臣們的態度,楚王略有不滿,雖說他還沒有坐上龍椅,但已經自居為大譽皇帝,將自己視為天子了。

    天子豈能媚顏討好胡虜?

    聽到楚王這樣說,被召集過來的心腹紛紛麵露難色,要知道眼下除了京城及其周邊地區之外,天下十三州之地的知府知州,排開荊州之外,其餘的都沒有明確表態支持楚王。

    更為關鍵的是守衛邊疆的北軍和西軍,如果不能迅速的掌控這兩支軍隊,莫看他們現在控製了京師控製了朝廷,那也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如浮萍一般很可能轉瞬即逝。

    可是楚王竟然不肯將臥薪嚐膽進行到底,這種時候還想著既要保全天朝上國的顏麵,又要北遼不對大譽進行軍事威壓。

    如此作態,簡直就是認不清形勢,以為事情都會向著他所期待的方向發展。

    隻是在楚王麵前,縱使一眾心腹大臣心明鏡似的,卻也不敢明著說出來,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諫。

    然而楚王並不想聽這些,他甚至已經將北遼的威脅拋諸腦後,開始催促諸臣聯係各地知府知州,做著拉攏他們擁躉自己進而穩固局麵的美夢。

    待到一眾楚王的心腹大臣離開皇宮,走在出宮的路上時,沉默成為了每個人無言的選擇。

    按理說他們該高興才對,畢竟自從天啟帝病重以來所發生的各種事,基本上都是有利於楚王的,但是到現在卻不知怎的,局麵竟有些無法收場的勢頭。

    “許公,殿下似乎還未看清,那北遼狼子野心,既要對方不幹涉我朝事務,則必須將其喂飽了才行,更別說現在的情況一片混沌,明朗之意未見,興許還要北遼支持才能穩住局勢,這...”

    “我言也是如此,殿下素來不喜逆言,可事到如今吾等身家性命全係於殿下一身,若放任殿下亂來,恐招惹殺身之禍,滅族之災啊!”

    “...”

    出宮之後,兵部尚書府中,聚集了楚黨一派的核心人物。

    幾乎是所有人都忍不住開口說話,而處於旋渦當中的兵部尚書則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

    與此同時,京城以北的北大營,夏州的西軍帥帳,壽縣的西南招討副使營地,以及北方草原上的北遼可汗大帳。

    天下各方勢力都在緊密關注著京師的情況,觀察著楚王的下一步動作。

    愈發緊張的氣氛籠罩在這片大地之上,有那敏感之人甚至嗅到了一絲肅殺之意。

    壽縣。

    受邀拜訪金陵一眾江南士紳的陳平已然回到了他最忠誠的三千鐵騎身邊,雖說在金陵隻待了幾天而已,但在這個時候離開軍隊未免有些讓人擔心。

    好在這一遭金陵之行陳平並非是莽撞決定,而是做足了準備。

    在陳平離開壽縣的這幾天,麾下三千騎兵沒有出現任何亂子,畢竟不管怎說都有羅礪和李峰這兩位鎮著呢,何況這期間軍餉後勤一個不缺,眼看著朝廷動蕩不已,各地官府與廂軍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波及,唯獨在陳平這一切安好,這怎能不讓人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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