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有一件事要與娘娘講。”元翠道。

    長信殿內，媚央悠閑地染著指甲。元翠推門入殿，道。

    “可是暄兒那邊又出了事？”媚央一聽，立刻放下手的事物，坐直了問道。

    元翠搖搖頭，道：“不是四殿下，是咱們家老爺……不，是庶人朱文德與其妻金氏的事。”

    自從景弋下旨奪了媚央父親與嫡母的士族身份，便隻能如此稱他們了。然而媚央並不甚在意，畢竟她與這個家也沒什感情，唯一的關係也隻是利益罷了。若是朱胭華在世許還會苦惱一陣，可媚央卻是不在意的。

    而當初劉氏被朱父“稱病”，府便是由這個金氏所管理的。朱父被貶之後，認為媚央沒為自己說話是因為劉氏的緣故，於是遷怒劉氏，徹底休了她，立姨娘金氏為正妻。然而憑他這庶人身份，這正妻的位子實在可有可無。且原先朱府其他侍妾姨娘都因為朱文德供養她們不起紛紛散了，家有點地位的回家去了，其餘的年長的帶著自己的家當做生意去了，有的另嫁了他人為妾，甚至一個從前風月場的女子又重新賣了身回那花柳地去了。而獨獨這金氏因為名分才留了下來。

    朱家好歹也是個龐大的家族，除了朱文德這一房，另有許多房。故而朱文德的日子也不算太過潦倒，亦是常常有來自原家族的接濟。隻是對於長年嬌生慣養的大家老爺來說確實不易。

    金氏原本起於微賤，這些亦算不得什。然而朱文德脾氣暴躁，時常毆打金氏，故而金氏的日子也不是很好。然而近日金氏卻不必擔憂被朱文德毆打了，因為她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媚央冷笑：“從前劉氏在時，府十幾個侍妾都每一個子嗣，如今夫婦兩個被貶了士族名分，劉氏被休，金氏反而懷了身孕。”

    “也是這金氏的厲害，”琳琅分析道，“斷水斷源，可前些年這金氏雖沒生下孩子，如今卻依舊能生。隻可惜生不逢時罷。”

    媚央點點頭：“若非她厲害，也不至於從侍妾做到姨娘，前些年，她亦與正妻無甚分別的。身居姨娘之位卻掌管府諸事，卻是如宮代掌鳳印的皇貴妃一位一般了。”

    “隻是到底是姨娘，不是正妻，”元翠暗暗諷刺如今的皇貴妃，“庶人朱文德的意思是，前些日子他們也可湊合過，可是如今金氏懷孕，需要藥材錢糧，卻是指望娘娘救濟了。”

    隻見雲綰不經意間露出不屑的表情。媚央瞧她一眼，道：“說罷。”

    “不是奴婢故意惹娘娘傷心，”雲綰忽而帶著委屈與怒意道，“隻是娘娘的生母從前在朱家懷胎之時，朱庶人因信了劉氏的讒言，待娘娘生母即為不好，吃用皆是短的。虧娘娘的生母生性善良，待人友好，才有幾個嬤嬤肯幫襯接濟，不然哪有娘娘的今天？朱庶人如今倒好了，金氏懷孕，舔著臉向娘娘要財物，卻不想當初他是怎待娘娘的生母的！”

    雲綰說得義憤填膺，媚央的想到自己的母親，目光不由暗淡幾分，繼而愈加淩厲，道：“朱庶人是皇上下旨貶的，如今朱家幾房陽奉陰違依舊接應他也就罷了，如今卻向本宮要起東西來，是當皇上的旨意為無物？”又喚元翠：“你便這樣回複朱庶人，也叫朱家的另外幾房聽見，免得他衣食富足閑來無事把心思打到宮來。”

    “是。”元翠痛快地應下。

    媚央想了想，心緒不能平靜，便打算做些事情：“雲綰，替我梳妝罷，我要去清合殿見慎貴嬪。”

    雲綰道：“是。”

    ……

    清合殿。

    慎貴嬪正於殿中坐著，媚央入門，她立即行禮：“昭儀娘娘金安——”

    媚央笑道：“身子重了的人，何必行這樣繁瑣的禮，快快起身。”

    ……

    二人商談許久，似乎是達成了協議。媚央從清合殿出來時神情甚為滿意。

    ……

    禦花園，秋意正濃，金菊盛開，桂香陣陣。初秋的餘熱如今已經散去，正是散心的好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