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目光像聚光燈一樣直直打來，弄得我有點慌。

    我縮了縮脖子，宛如受驚的雛鳥。

    “那個，抱歉，我錯話了嗎？”

    我下意識地看向簡和社長。前者再次奮筆疾書，一副不問世事的樣兒；後者雷打不動地沉默著，宛如一塊冷漠到麻木的望妻石。

    眾皆不語，就是不語。我十分懷疑其中不發一語的一些大概隻是濫竽充數的人形擺設。

    以牙還牙這句，還是反擊那句？好像都差不多，總之像是儒家大營中混進的法學派異類，容易遭到圍攻這種感覺？

    我望著花板，自責開口太快，果然應該繼續保持沉默。

    縱然心活動變化萬端，時間才過去大概三秒罷了。這時我聽到一聲輕笑。

    莎莫·安嘴角勾起，卻並不看我，熱辣辣的眼神挑釁似的對著安東萊的方向道：“總算有人與我主張相同了。”

    安東萊照例不為所動，使這份挑釁邊作炫耀或撒嬌這樣可忽略的動作。

    我心一喜。雖然從一開始我就計劃好抱這位主戰派的大腿，借機觸發兩方對峙的混亂局麵，唯一顧慮的是我之於他的可信任度。

    合體捆綁總比單打獨鬥好，莎莫·安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這句毫無誠意的附和倒使我安心了些，盡管我知道擁躉的角色毫無疑問應當由我來出演。

    遭到安東萊的無視，莎莫·安也不發作，看來是早已習慣了，然後不情不願地將目光移到我身上，微笑道：“您就是新上任的神副主編吧，真是年輕有為啊。”

    “”這話怎這耳熟。

    而且盡管心知他已經幾百上千歲了，但由這樣的少年外貌出來，實在有些突兀。

    我忙怯怯地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

    “您謙虛了，比起某些屍位素餐者，您稱得上心明眼亮。”

    看來這位疤麵美少年既不喜暗諷，也不愛指桑罵槐，獨青睞直白地表達厭惡與尊此卑彼的幾近明嘲。

    我也沒傻到以為他真的欣賞我，但裝傻也是計謀家的必備技能，我喜滋滋地笑起來，仿佛並未聽出其中的諷刺，而對這種浮於表麵的讚美非常受用。

    而在座許多人的臉色，就不那好看了。

    莎莫·安道：“那神副主編有何見解？您既然主張以牙還牙，或許已想好精妙的對策？不如提出來與我們商量商量。”

    眾人一陣窸窸窣窣，靜下來等我開口。我從那些目光分別看到好奇、冷淡與幸災樂禍。

    這心機男，一句話又把焦點引到我身上來，仿佛我才是冒“眾人”之大不韙的主謀。

    我無語了片刻。當然不能敗下陣來，定了定神起身道：“隻是淺陋之見，諸位權且一聽首先，我認為安部長得對，求和肯定是不行的，火狐既然敢造謠，就敢得寸進尺。現在主動權、話語權都在他們手，若我們服軟，反而中了陷阱，屆時無論真假都會被弄成真的，藍鴿就真的回乏術了。”

    “有理。”莎莫·安點點頭。

    “首要之急是搶回落在火狐手的主動權，化被動為主動，再倒打呃反將一軍。”

    倒打一耙這種人之言是不能出口的。我的目標是塑造一個有點軟弱，但善良又有原則的正義青年形象。

    “‘化被動為主動’啊。具體該怎做呢？”莎莫看上去頗感興趣。連裝隱形的簡也第二次停筆，微微側頭看著我。

    具體的自己想去啊，我怎突然成你方軍師了。我沒好氣地想，這子損起人來一套一套的，一提正事腦子都懶得用全靠我輸出啊，這是坑我呢還是坑我呢。

    我語速飛快道：“盡快發布澄清聲明，找個文風嚴肅可靠的筆者來寫，宣布這些都是假消息，再批判火狐圖謀不軌，啊這點既要得委婉又要讓所有人都看得明白。還有，在末位加一段話，表示隻要火狐及時悔改，公開道歉，藍鴿寬宏大度，願與其握手言和。”

    莎莫·安聽得開心，打了個響指：“巧了，神副主編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諸位覺得如何？”

    在座互相看看，沉默少許，紛紛表示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