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造的這封信經過去色與縮成為黑白印刷體印在報紙第二版麵上，略顯磨損似的模糊，但足以辨別字句內容與印章形狀。

    為了更加真實可信，祭出這封信是必須的。但為了不暴露舉報人的身份，歐陽淳自覺地將“藍鴿社長”之外的涉事者都匿名化。並且去掉了歐普拉那一環，改為“社長在社內故意抹黑他的名譽”。按理來，藍鴿任何一名有伴侶的男士的可疑程度應與我等同。雖然我看似有一名“最出色”的伴侶，但第四界的優秀女性確實多如牛毛。我們也無法排除安東萊偏愛家碧玉，不喜大家閨秀的可能。

    然而我一開始就遭到了懷疑，這在我看到簡身邊特意為我留的空座位時就感覺到了。隻是沒想到他們宛轉過頭，慢吞吞地當著嫌疑人的麵拖進度，硬要到我已經不緊張了才開始發難，真真是吃飽了撐的。

    從坐到簡身邊起我就在猜測他們的腦回路。原來是知道了我的行蹤。昨才去了火狐，今火狐就大肆爆料，毫無疑問其中必定有關聯。

    莎莫·安含笑看著我，眼神卻冷得戲謔，一副請君入甕的樣兒。

    兔崽子，老子好歹活得比你長，想套路我沒門。

    “很遺憾，沒能見到歐陽先生。”我懊惱又有些尷尬地皺皺眉，“諸位知道，我和歐普拉姐的那檔子事，火狐再三插手惡化事端，歐普拉又失蹤了，我一時氣憤上門質問，對方卻敷衍了事將我拒之門外，我在大堂等了很久，企圖堵住歐陽先生，但半都不見影，隻好喪氣地回去了。”

    “是嗎。”我一張嘴吧，莎莫·安老神在在。

    我仿佛這才意識到他在懷疑我，大驚地擺手：“不是我，我、我沒有理由這做啊。”

    “是嗎。”

    我直接下死手：“千真萬確，請您相信我。身為第四界住民，我等皆品德高尚者，從不撒謊。況且若當真撒了謊，是要受罰的，我斷斷不敢冒大不韙以身試法啊。”

    此言一出，在座果然紛紛頷首，灰眼睛的編輯部長托爾斯泰開口道：“神副主編的不錯，他既無動機，也沒必要冒著危險破壞規則，其他人也是一樣。應該是火狐那邊出了岔子。”

    莎莫·安見慣了眾人無腦附議，施施然道：“諸位有沒有發現，這份火狐周報是提前兩日發售的。”

    皆一愣。

    多數讀者是包年訂閱的，無需每每周購買，刊物一發售便直接出現在手邊。誰還會刻意數著日子等待。

    “雖然新聞的第一要素是實時性，但以火狐社長那樣的慢性子，時常見周一的內容到周六才發布，名為周刊就必然是七日一輪的周刊，這一回卻破荒地提早兩日，必定是產生了某種契機。”

    挺了解歐陽淳的嘛，確實是懈怠到寧願裸奔的男子。

    我眼皮跳了跳：怪不得我請他盡快發報時一副為難的樣子，原來還秉承這種詭異的原則。

    莎莫·安看著我。目光意味深長。

    “身為新聞人，調查要力求嚴謹可信，對嗎？”

    他死盯著我發問，我隻好道：“是。”

    “所以在沒有仔細調查之前，我不能僅憑您曾拜訪過火狐這一點，就確定那個告密者一定是您，對嗎？”

    我覺出他不懷好意的套話，眼神一沉，低聲道：“是。”

    “那您的意思，是見過其他藍鴿職員出入火狐咯，畢竟您在大堂待了很久嘛。”

    “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此來，您並沒有證據，隻是憑空猜測咯。”莎莫的眼神冷下來。

    過分了啊。這不是提問，而是審訊，且是毫不講理的審訊。

    “憑空猜測，又沒有證據的，是安部長您吧。”

    我冷冷道。

    “怎，生氣了？”他微微勾起唇譏笑道，“我也想相信，第四界沒有謊言。但眼下的兩難之局實在令人困惑，必有一方在作偽。而比起一個出版社，一個人撒謊的可能性更大，我無奈之下才作此懷疑，請神副主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