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莎莫·安淡然的譏諷順著那道猙獰的傷疤橫亙而過，化作脆弱的麵具一般碎裂開來。他僵在當場，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納悶又疑惑地欣賞了一會兒他的表情，向安東萊道拋了一個納悶又疑惑的眼神。

    安東萊未作理會，介於沉靜與銳利之間的眼神帶著威懾，刺向他可憐的前·設計部部長。

    莎莫·安被那眼神刺得一顫，語氣猶帶著少年的倔強：“社長先生，我應該沒有做錯什”

    安東萊不為所動。

    “出去，別讓我第二遍。”

    莎莫·安徹底死心，低頭垂眸蒼白著臉走出去，中途不忘狠狠瞪了我一眼。

    這一眼瞪得我稍感心虛，好像我欺負孩似的。

    全場俱寂。當莎莫·安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我輕咳一聲：“社長先生，您這是”丟卒保車？

    我倒沒看出來我有“車”的能耐，何況眼見先前的情況，這倆分明是有奸情、哦不，私交，怎突然就翻臉了。我腦子飛速旋轉，掘出先前那句裝清高泄憤的話——這種蠢貨都能當部長的報社，有什值得我巴結、留戀的價值嗎？

    所以是，替我清除了“不值得巴結留戀”的因素？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平複了一下心態，我若無其事地走回原座，拉開椅子時看了簡一眼，她的眉目隨下顎微微下移又抬起。我坐下，假裝沒有聽見一層層的竊竊低語。

    雖知安東萊社長惜字如金，不成想他臉解釋也懶得解釋，反而發呆似的看著我，又一次道：“解釋。”

    你不是同樣的話不第二遍嗎！

    我握了握拳，看著他冷肅的神色，宛如白雪皚皚的珠穆朗瑪峰頂。

    理所當然的篤定，如同著地球繞著太陽轉的真理。

    我麵不改色：“並不知情。”

    安東萊便不再理我，高傲的視線掃過薩姆和克齊奧拉。

    兩人心領神會。奪回了主導權的薩姆不驕不躁，依然滿臉寫著正直。而除去了不順眼的對頭的克齊奧拉則像是解決了大麻煩一樣高興，搶先開口道：“社長英明，安東萊部長，哦，前部長的猜忌心太重，差點冤枉我們的神副主編，如此窄的度量，確實不適合繼續待在藍鴿。”

    我驚訝地看著他：如此不會察言觀色，怎給你混到主編這個位置上的。

    安東萊看了他一眼，在我一個新人看來那是不屑的輕瞥。而常伴於側的克齊奧拉則仿佛看成鼓勵，高興道：“然而部長之位不可缺，我提議由設計部部門經理尤絲姐擔任，她工作能力強又盡職盡責，實屬不二人選。”

    跑題了，喂。

    而且受賄事件的熱度還沒散呢喂，就開始塞人了？“尤絲姐”四個字的時候把色眯眯的眼神收一收好嘛？這亟不可待地想被列入老牛吃嫩草哦不，受賄嫌疑犯名單嗎？需要我建議社長滿足你嗎？

    我相當無語。雖然看他的表情，部分本意大概是為了活躍因突生變故而變得愁雲慘淡的氣氛，但是依然有一種人得誌的既視感。見我“得勢”還順帶一並巴結，誰是“你們的”啊！您可真是見風使舵的一把好手。我暗暗豎了個中指，深感與此人比起來莎莫·安可愛多了，雖然尖利了些，至少不像狗一樣蠢。

    安東萊又看了他一眼，在我看來還是同樣不屑的輕瞥，然而他隨即開口道：“你被辭退了，出去。”

    我差點噗出聲。多耳熟的話語。

    眾人大跌眼鏡。在危機關頭接連開除兩名大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失心瘋發作了。

    作為在場可能是唯一的“不知道的”，我裝作側頭撓耳朵，懵逼地悄聲詢問胖女人：“哎，社長平日都這喜怒無常嗎？”

    胖女人臉色一緊，頭也不抬，無聲地對口型：別話。

    看他們一個個驚疑不定的樣子，看來同樣的事以前還真沒發生過。

    哦，有意思。我摸摸下巴。我是那個“契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