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上安全帶吧。”小五坐上副駕，誌顏提醒道。“去喝兩杯？”“好，好啊。”小五看著一直都沒什精神。天邊掛著粉色的雲，那是晚霞的倒影，微風吹過，樹葉沙沙響，也吹過了小五的臉龐。

    “怎來這啊？”“知道你熟悉這唄。”誌顏拍拍小五的肩。兩人穿過舊海報牆，玻璃屏風，綠植，到一個木台子旁坐下。“兩杯紮啤。”這次換誌顏點單。“別悶悶不樂的了，至少事情解決了不是嗎？”“唉，這多年一事無成，還給你找了這大麻煩。”“沒什的小五，你也是為了幫我。”誌顏安慰道。“好好喝一杯，回頭我們再找找，哦對了，馬老板說願意提供貨源，這不也是因禍得福嗎？”“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事情是怎樣的。”小五很頹廢，沒了上次來這的自信。“真的沒事，你看店不也沒什損失嗎？”“或許，我還是更適合彈琴吧。我就不回去了，在這實在混不下去，我就去梁充。”“去梁充？”“有朋友在那，反正無非是到處漂泊。”小五的話擊中了誌顏心最柔軟的部分，他想到了這多年的漂泊，每一個到過的城市在他眼前浮現。“那……”“記住我們這段友誼吧。”小五打斷了誌顏的話。“哪天混出個名堂了，我回來找你。”小五喝光了最後一口啤酒。誌顏欲言又止，小五起身向門口走去。“對了，那天又去找了一次六姐，我把咱倆偶遇的事告訴她了。她說好久沒見你了，希望你有空去一趟。”小五回頭說，聲音冰冷。“知道了。”誌顏盯著玻璃杯的泡沫。

    “情況還好，大家多半不知道這事，對我們店影響不大。”“沒事了，你的事怎著了？”“他挺好，我們有不少共同愛好，先發展發展唄。”芷菡回答。“好事，姐，到年齡了。”“說你姐老了唄。”兩人笑笑。“先不和你聊了，趁著時間不晚，我還得出去一趟。”“幹嘛去？”“小五交代的事，去找趟六姐。”

    看著定位，誌顏找到了地方。一間不大的理發店，麵分成兩間房，門口左右各一個三色柱，有一部分好像已經損壞了，門口放著兩個盆架，掛著三五條毛巾。誌顏撥開卷簾，走了進去。“剪頭發？”一個年輕人問道。“主要是找人。”誌顏嘴角輕微上揚。這時，在旁邊給人剪頭發的女生看了過來。“小七？你真的來了？”“這話說的，小五都告訴我了，還能不來嗎六姐？”“我現在忙，六姐把手套戴緊了一些，要不你坐著等等，等我下班了。”“好啊，今天是專程來找你的，那順便剪剪吧。”“右邊，是不是還有點長？”六姐一手持剪刀，一手拿著梳子。“差不多，再剪一點也好。手藝可以啊六姐。”“哈哈，現在隻是學徒而已，養活自己嘛，賺錢不磕磣。”“好了哥，我打掃完先走了。”“行，剩下的活留著我幹吧。”那個年輕人抖抖鞋上的碎發。

    “我們去哪？咖啡館？”不知道什時候，在誌顏心中，咖啡館成了見朋友的首選。“今天太晚了，我們就聊聊天好了，周末我輪休了出來一趟怎樣？”“行啊。”兩人沿著路向前走去。“你住哪？”誌顏問。“還有一段路呢，老廠區的員工宿舍。”“那是不近。不過還挺好，我和姐姐的店也在那邊，剛好順路。”“哦？好巧。是在步行街那邊嗎？”“對啊，那邊客流量大一些，開店嘛，就看這個。”“那你今天來店找我了，我改天去你店找你。”六姐甜甜地笑著。拐個彎就是大路，兩人走上人行天橋，六姐停在了中間，倚靠在欄杆上，誌顏走到她旁邊。橋下車水馬龍，這是誠華市最繁華的主幹道，道路兩側，奶茶店、飯店、學校、公司大樓隨處可見。“小七。”六姐開口道。“你看遠處大樓上的光，我覺得，那就是目標。”“目標？”“對，有的人達到目標，可以開車去，可以騎電車去，而我們這樣的孩子，就要走過那條漆黑的小路。”誌顏心猛的一顫。“不過，我們現在的生活挺好的，我們的人生軌跡就像一條線，雖然前半段是空白，但我們可以自己裝飾後半段。”六姐依然笑的很甜。誌顏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他定在了橋上，不能動彈，他真的沒想到六姐說出這一番話，他覺得這多年，自己足夠樂觀，但六姐的笑，好像將他冰凍已久的心化開了一點，誌顏心產生了一種模糊的情愫。

    兩人走下天橋，繼續向北走，路過了一個賣餅的小攤。“餓了吧，來倆？”“哈哈哈，怎說這個？”誌顏和六姐都笑了。

    “六姐，餓了吧，來倆？”小七和小五看著六姐，“誒，今天可是該你倆付錢了，上次就是我請的。”“行行行，知道了。”小五從褲兜翻出一塊五毛錢。“你這夠買啥呀？也就一個青椒的，六姐愛吃土豆的。”小七撇撇嘴，掏光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兜，找出兩塊現金，兩個一塊硬幣。“你這不是還不如我嗎？”“是不是比你多吧。”“老板，兩個土豆餅，一個青椒的。”

    “你也記得呀六姐？”“那可不，每周去買，哪能忘。我記得有好幾次太晚了，阿婆不讓咱們去，還是偷偷溜出去的。”“那今天老樣子？我請你。”“好啊，下次出來我買單。”和六姐多年未見，但沒有覺得一點生分。“兩個土豆餅，一個青椒的。”“六塊五，小夥子。”“這多年就漲了一塊？”誌顏小聲說。“哈哈，好吃就行，不賺多少錢。”老板爽朗地笑著。

    “是這個味道。”六姐吃著很滿足。“前麵右轉我就到了。”“把你送回去，沒事，我晚點回店。”右轉又走過一條黑黑的巷子，誌顏覺得所有的巷子都長一個樣。“就這了。”兩人停下腳步，麵前有一個石頭的旋轉樓梯，上方是石頭平台，三麵連著三間房，這是誠華市北邊常見的建築。“啊，剛來誠華路過就覺得很喜歡這樣的房子。”誌顏抬頭看。“外邊看著高級，隔音不好。”六姐笑笑。“行，那我先回去了，給你我電話，你有空了聯係我。”“好小七。”

    “麻煩事可算是解決完了，能歇一陣。”芷菡靠在小沙發靠背上。“沒辦法，人嘛，隻要活著就得解決數不清的問題。”誌顏擦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