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臨淵幾乎如同奔逃一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在心中默數著自己的脈搏,靜靜的等待著天運的宣判。
“四十九,四十八……”
即使是泄露天機這樣幾乎觸之即死的重罪,長久浸淫此道的雲海宗也有著一套較為完整的規避方案。
類似藍電霸王龍家族的這種情況,隻要使用偈語或者謎題作為暗示,來掩蓋自己真正要告知的真相即可。對方倘若在一段時間內沒有反應過來,後麵通過反複思考才得到答案的話,那就算是過了因果的追訴期。
這種方法名為法諭天機術,是雲海宗初建不久之時,一個名叫羅澄的前輩獨創的話術,可以在暗中泄露天機的同時,規避掉天道冥冥之中的反噬。
但這種方法並不算得上萬全之策,倘若聽到法諭的人多智近妖,一點就透,或者對方身在局外,旁觀者清,迅速看破了謎題,那該來的反噬也同樣會來。
“……五,四,三,二,一。”
倒數結束,薛臨淵鬆了一口氣。
倘若是十年之前,他可不敢這樣嚐試。
好在玉天這些年遭逢坎坷,被現實生活打磨去了幼時的靈氣,看起來呆板木訥了不少,他先前又在對話有意引導五行方麵的事情,很容易就將對方的思維帶去死角。
不過光讓對方一頭霧水的謎題,並不是一道優秀的謎題,法諭天機術要求類似的謎題既要含蓄隱晦,捕風捉影,又要簡明易懂,一點就透——為了實現這樣看似矛盾的結合,關鍵在於一把能夠自動觸發的鑰匙。
所以薛臨淵才設置了兩道謎題,倘若四年之後,玉天能在全大陸高級魂師學院大賽的失敗悟出第一題的謎底,那第二題所表達的意義,大概就很容易理解了。
在這之後,薛臨淵的日子似乎又一次平淡了下來。
師姐的病隻是比較普通的著涼感冒,並不需要特別分心照顧,他閑來無事,索性決定回去一趟天鬥皇宮。
沒有特意驚動任何人,薛臨淵挑選了一個天氣晴朗的夜晚出門,利用穿牆符一路走直線就徑直來到了自己的寢宮之中,換上皇子的衣袍,就這大大咧咧的來到了東宮門前。
“替我稟報皇兄一聲,就說雪麟來訪。”
薛臨淵向守門的侍女淡然說道。
如今雪夜逐漸失勢,雪清河的東宮之位穩如泰山,皇宮之中已經少有人關心那個二皇子雪麟的行跡,隻當他徹底放棄了皇位的爭奪,轉而支持自己的兄長。再加上他在離開之前並未大肆宣揚,以至於宮許多人都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離宮數日。
“原來是雪麟殿下。”
侍女恭敬行禮。“清河殿下早有吩咐,若您來訪可以不必通傳。”
“晚上也沒關係嗎?”
薛臨淵看了看東宮仍然明亮的燈火,有些猶疑。
為了避免嫌疑,以往他前來拜訪的時間都是白天,屬於是辦公時間,自然不需要侍女通報,可是現在已經接近子時。
萬一千仞雪不便見客……
“沒關係的。”
千仞雪從宮殿緩步走出。
“道符影衛早已知曉了你的行蹤,所以我一直在等待。”
她的臉上帶著有些疲倦的笑意。
“進來聊聊吧。”
“恭敬不如從命。”
薛臨淵看著對方那明顯有些憔悴的容顏,忽然又想起仍在學院養病的師姐,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一絲慚愧之情。
兩人走進寢宮,千仞雪毫無形象的往沙發上一躺。
“說吧,回來找我有什事?”
她開門見山的問道。
“其實沒什事,你就當我是雨天出門忘帶了傘,所以回家來取一趟。”
薛臨淵打了個非常恰當的比喻。
當年在雲海宗時,有個師弟向他講起自己出門總是忘帶東西,每次都要回來咚咚咚的敲門,等家人問他怎又回來了。
他便說忘帶了什東西,拿了之後馬上就走。
從前薛臨淵並不明白這種事到底有什好講,但現在他卻是有些明白了那個師弟講故事時候的心情。
別離難。
第二次的別離更難。
但他非有不得不回來的理由。
這一點千仞雪也看得非常清楚。
“倘若隻是一把傘,你大可以讓人幫忙送去。”
她輕笑著搖頭。“既然你深夜親自回來一趟,那就一定是有什事非得和我說明不可。”
“果然我這點心思瞞不過小姐。”
薛臨淵感慨道。
“那你不妨再猜一猜,我回來所為何事?”
“沒什好猜的,無非便是要我照顧一下你在天鬥皇家學院認識的那些孩子。”千仞雪的回答毫不猶豫,“但我倒是非常疑惑,他們到底有什不凡之處,值得你這樣費心?”
她眉頭微皺,似乎在仔細考慮,而片刻之後,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明白了。”
“明白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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