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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1年一月

    生活費用完後我不得不繼續工作來賺取生活費，找的是一家木頭廠，幫人家搬運木頭。八十年代初期，東北伐木盛行，也就是那一時期，進入經濟高漲期，許多關的人闖到關外賺錢。

    （現在是不行了，東三省不讓伐木頭，就等於沒了高收入的經濟來源，許多闖關東的又回來了。）

    不過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陰陽的概論就代表著又一批產業的發展——旅遊業。（現如今，牡丹江那邊以葉家產業為代表，雙峰那邊大型的旅遊產業旺盛，當真是獨占春色！）

    女孩子為了生活扛木頭不容想象，的確是辛苦遭罪。因此老師經常不收我學費，就免費住在她家，吃喝也不收錢，隻是多一雙筷子的事。我不是因為不想麻煩她，主要是的確有些不合情理，再者也想著趁著年輕多鍛煉一下自己。書雲：年輕吃則苦，苦則勵誌。也就是年輕，從而不怕地不怕的。

    老師常她對我好是發自內心的想對我好。自打第一次見到我，就和我投脾氣，經常我走上了她的路，也就是我著了“道”。我也是平時很刻苦的，她教我的，我會認真思考，努力背誦。她也常自己沒有女兒，就把我當成女兒，我看待她，也如同自己的母親，之間也就是一層窗戶紙的問題。

    我走的那雪下得非常大，地上的積雪，已經蓋過了我的腿，寸步難行。（老師站在家門口不舍得看著我，那目光就像看待自己的孩子，含淚深邃，讓我至今難忘。）她送了我一個陶勳，讓我無聊時打發時光，又交給我幾本書，讓我工作之餘別忘了背書。下個月，她再教我那書上的內容。

    那陶勳真是精致。深棕色的漆麵，海棠的花紋，複古風味極濃，我亦是愛不釋手。年輕的我也不怕冷，迎著風雪，坐上車就到了楊柳青，那個當年盛極一時的伐木聖地。

    廠的女員工不多，加上我才隻有六個。她們當中大多是山東的。（我記得有鄒平的，還有台兒莊的，也算是老鄉。家境幾乎都不太好，那話東北是一個養老不養的地方，我看也的卻是這樣。）

    幾十平米的房子有兩排宿舍，供員工使用。因女員工不多，就把我們六個放到最麵一間。宿舍也不大，三張上下床，三張桌椅子而已。與她們深入了解後，才知道她們其中一個叫王萍的是西醫，就睡在我上鋪。因為工資太死，家孩子又太多，就不得不晚上再來木頭廠再賺一份錢。她家有六個孩子，三男三女，等著吃飯念書，的確難辦。

    近十下去，那老板看我機靈又能幹，就提拔我為一組女組長，也算是個官，工作量少相對輕鬆一些。主要管記記今采了多少木頭、運出去多少車之類的，這樣就有更多的時間來看書了。

    可是一場亂子打破了平靜。

    動手的那個男人綽號叫“啃不動”。不是他牙口不好吃不了東西，而是指他的脾氣性格實在是軟硬不吃。我們有四個組，每個組都不想要他，嫌他幹得少吃得多，就因為三組組長了他幾句，他就動手打了這個姓劉的組長。因為這件事老板臭罵了他一頓，在集體會議上公開批評“啃不動”，這在當時也是夠丟人的了。

    他裝孫子賣便宜才保住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聽原先他就因為打架被前一任上司開除的，具體是怎樣我也不知道。我心想著別的組不要他我們組要他，我堅信，隻要肚子有古學，就可以輕易地收服別人。但在這，更多的是一份同情。

    我雖被提了幹，但在一線抬木頭時我還是回去幫手。恰如同事們所，“啃不動”的卻是幹活不積極，要知道，誰幹的多，誰就會在大會上被表揚，更好的是會有獎金。我記得那太陽是好不容易出來工作的一，非常亮堂。我把他叫到一邊，對他：

    “別人扛多少木頭我就給記多少，你不同，你扛一個，我給你記兩個，兩個記四個，以此類推，你覺得如何？”

    他自然高興，詢問原因，我隻是告訴他你不要問那多，隻管耕耘莫問收獲就行。我記得他那滿是感激和欣喜的臉，與那個大大的笑靨，深鞠一躬，對我了句：“謝謝姐。”

    我逗他日本鬼子才鞠躬致禮，你就對我拱手就行了。左手包右手，包起來的是含蓄的祝福，這是中國古代文化的精髓。他意會的很快，立馬拱手致謝。

    果然，開會時老板表揚了他的工作優秀，決定給他五十塊的獎金，那時候五十塊能買差不多兩個後肘子，的確值錢。這件事後同事們不僅對他刮目相看，就連我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也變得不同。那些原來常背後我是女人，當領導會誤事。這件事後，一個敢的都沒有了。

    “啃不動”也是善良之人，實在不好意思拿這個違心之錢，跑過來找我，非要把錢給我，我知其心意，問他為何這樣做，他告訴我：“我娘‘錢’這個字，左邊是一個金，右邊是兩個幹戈的戈，有戰爭就有武器，這個字是一個最具有殺傷力的武器，為了金，看不見摸不著的刀斧就會斬殺你，你卻還對它愛不釋手，真是可笑，”他冷蔑地笑了笑，“隻怕最後登高跌重，連自己怎死的都不知道。”

    我深深地佩服他母親的為人。回想到我的母親，也常常告訴我金字旁邊是戰爭，做人要學會一個“讓”字，而不是“爭”。為人處世求一個心安，博一個長壽就行了。了凡也過人處於世，總是會被這樣那樣的汙垢沾黑了心，一定要努力改正原先的錯誤，認真做事才好。

    我給他的主意是讓他可以告訴廠長我不要獎金，一切都是自己應給做的，如果廠長一碼歸一碼，你就是就當是為人民服務！這樣你不僅沒有虧心，他也會因為這件事一改對你原先的看法，從而再重用你。

    他非常感謝我對他的提攜，作為感謝的籌碼，他告訴我他的大名叫王長城。因為這名字實在是可樂，以至於他都不敢對別人提起這個名字，因為得來的全部是嘲笑，迂腐之人的嘲笑。所以他隻告訴大家自己叫“啃不動”。

    看到眼前這個魁梧高個的男孩，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滄桑感，也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隻懂嘲笑別人缺點的那群“劣根”；或者是因為他的母親而想到自己的母親。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幾日後母親來信自己正準備年貨，才想起來已經快要過年了，是要收拾一下去老師家過年，想著她也是一個人，實在是太孤寂了。廠的氣氛也不錯，因為過年，老板發了工資和獎金，這錢夠生活兩個月了。

    王長城也因為上次那件事得到提幹，當上了廠的“進出督管”，也就是一個拿錢多出力少的閑職。每看著火車來來回回，清點貨物，再監督著把木頭裝箱，運往老虎溝罷了。

    “我記得現在東北沒有火車了。”

    我定睛一瞧，又多了一位聽故事的，這位是一個中年男人，也穿著正裝，比起剛剛那位穿西裝的年輕人，這位顯得更加蒼老。禿頂，帶著幾根稀疏的發絲，油黃的皮膚，感覺邋邋遢遢的。大額頭魚眼，這種麵相的人，通常很有錢，因而性格狂傲。再加上中等身材散發的特殊氣質，就可以斷定這個人絕對不相信老祖宗的文化，已經被“西洋垃圾”沉浸的不像樣了。

    “是嗎，現在沒了？”我的確不知道現在已經沒有火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