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1986年八月末
果不其然,才安靜沒幾,就有是衛生局的人上門檢查,無非是看看哪不合規矩之類的,重視外表,沒有內容。前幾日耳邊風又聞這個為首的衛生局檢察官是對門老板的親戚,這種裙帶關係,最是麻煩的。
為首的檢察官轉了一圈,又吩咐身邊的兩個人如實登記,便遣他們先出去了,自己再留下仔細檢查一遍。那人個子不高,有些禿頂,看上去是個知識分子,實則無非是“臭老九”罷了。傳聞他貪汙不辦事,便知此人心術不正,為官不廉,想來我這件事也不會好結果。
“你這藥不行呀!”他的聲音沙啞,充滿著一種瞧不起人的味道,“你來看。”
我上前兩步,走到他跟前道:“不可能,都是極好的藥材,你可以找人來化驗。”
“我不是成分不好,再我不是大夫,我又不知道藥材什樣的好。我是指你擺的不行。”
聽他講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就像藥店那樣放在藥櫃子難免失了藥的靈性,我一直學著蘇老師把要放在要袋子沒有動過。因為藥材采下來,再加工,之後才能放在要袋子運往全國各地,這是藥性是最好的,如果到手之後放到藥櫃子,總覺得失去了本質和靈性,也失去了醫者藝心。
我極力忍耐,沒有形於麵上,調整聲音道:“誠如您所言,您不是大夫,您怎知道這樣擺不行?”
“我不行就不行。”
他的語氣極為霸道,還有些不講理,這分明就是找茬,莫非不是對門的緣故?
僵持或吵鬧都沒有好結果,靈機一動,須臾我微笑道:“您是衛生局的嗎?”
“當然了。”
“您有證件嗎?”
他有些疑惑,不曉得我為何這樣問,但還是回答:“有啊。”
“我看看。”
他不耐煩的拿出證件,想來知道不給我看證件是不對的。我接過證件,看著上麵寫的名字是劉富山,還附了一張他的照片,為了確定,我問:
“您是劉長官?”
“是的。”他的語氣有些輕蔑,似暑氣降下,使人心煩。
我衝他微笑一下,立刻把證件揣到中山裝側胸口的口袋,又道:
“你證件呢?拿來看看。”
他有些傻眼,奇怪而不知所措,可能他從來沒有碰到過我這樣的人,想了良久,才道:“把證件還給我。”
“你真有意思,自己拿不出證件,還問我要。”
於是作勢走到大門口,看著和他一起來的那兩個人在吸煙聊,其中一個靠在卡車邊,想必就是拉違規用品的車輛。
那姓劉的也緊跟了出來,急速道:“那女的拿了我的證件,你們倆快幫忙。”
那倆有過來硬搶的意思,我亦不能吃虧,平緩道:
“幹什你們?”
“拿證件呀!”姓劉的拉著我的袖子,想奪回證件。
“是嗎?先不我沒拿你的證件,你這拉拉扯扯的,想幹什,非禮呀?”
“你真有意思,快把證件給我。”於是手腳更重了,那兩個人好似也要幫忙,我見狀不妙,但也沒有害怕,依舊平靜道:
“你好歹也是一個官,大街上那多人,這拉拉扯扯,叫人看見怎回事?”我見他手腳稍有些放慢,繼續道:“您看如果我一喊,我倒想看看大家是信我一女子敢拿你的證件,還是相信你們這些官員想非禮女同誌啊?”
隨即故意裝腔喊道:“非禮啊!當官的非禮女同誌了!”
見眾人都過來瞅他,還有人罵他,更有人意上來打他,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和那兩個人上了車先回局,臨走時撂下一句話,“你等著。”
心中暗想等著就等著,也想到不能坐以待斃,要先發製人。雖他是對門的親戚,受人之托亂找茬是他不對,但總歸我拿了他的證件就是我的錯,這個證件不能留在手。於是借了鄰居的一輛自行車,騎上車就出發。當年的自行車還是那種大輪子、高車架的,騎起來不太方便是真的。
一路騎到衛生局門口,衛生局大樓的裝修很是氣派威嚴,麵停著那輛在我家門口停過的那輛卡車。來不及多想,就把那廝的證件扔到局子麵,丟是不會丟,就看是什時候能找到。登時便蹬車回去,路上竟然下起了雪,逐漸越下越大。更有意思的是,路邊的花草有的還沒有凋謝。這便讓我想起了鄰居家的菊花早早地謝了,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就獨愛它的氣節。菊花下台後就是梅花的登場,年年都是,了無新意。惆悵之時不禁忽然想起蘇軾的一首詩:花落花開不間斷,春來春去不相關。牡丹最貴為春晚,芍藥雖繁隻夏初。唯有此花開不厭,一年常占四時春。
想到這,莞爾一笑。想想人生匆匆數十載,你長壽,活到八十多,但不知你是站著活、躺著活還是坐著活。盡然都知是死,為何不順心快活呢?何況這次是懲治一個貪官汙吏罷了,即使自己不出力,他的好運一過,政府就把他收拾了。細想來,登高跌重,也實在是沒什意思。
第二連衛生局局長都驚動了。幸運的是,這個局長人很好,既和藹又親切,是個好官。聽人家他經常要向***學習為人民服務,今日看來果不其然,此言不虛。
“丫頭,你真的拿了他的證件?要是真的,你就還給他。我剛才看了看你的店麵並沒有什不妥的地方,”他頓了頓,目光很是柔和的看著我道:“其實我也不相信你會拿他的證件”他撇了撇嘴,語氣極是誠懇。
我仔細看可看這位局長的穿著,中山裝卡一支鋼筆,隨身帶有一個本,想必是臨時記錄用的。中等身材頭發漸白,臉上已有皺紋,在寬框的眼鏡下格外明晰。一看便是心胸大度,待人寬厚之人。
“局長,我真的沒有拿他的證件,”我略微的走開幾步到屋子中間,複又回首道:“不信你搜,我拿他的證件有什用?自己當官?”
眼見事情就僵持在那,一屋子人包括局長在內都無言,到是劉富山氣得臉通紅,但局長不發話他也隻能忍著不發作。這時有個吏似的人近來對局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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