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今後的時光，我多是在研究藥材，一則是為了避免與對門的碰撞，二則也是想著蘇老師的腰疼病和做中醫的本質。夜以繼日，多少個熬紅了眼睛的夜晚；多少個推翻了的藥方，成就了今的治眼病的藥。記得當年，很多人慕名而來尋找治療近視的藥，他們多是因為看書學習用眼過度導致腎水枯竭，隻有從源頭治療才能痊愈。為了方便他們用藥，我特地把藥材裝到一個膠囊，方便吞咽攜帶。可見洋人的東西也未必是全然無好處。

    （後來我去上海，有個美國人想要買我的藥申請專利從而上市，我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好的東西還是要自己留著，豈能賣給外國人？更有意思的是，起先他就是近視，戴著個大眼鏡，還不相信我可以治好近視，什近視遠視什的隻能預防或是保持不能痊愈。我就給他用了我的藥，兩個月的時間，就給他徹底治好，隻是此藥忌口狗肉和辣椒。這個當年可是流傳一時的佳話，為了躲避上海的“風頭”，我才來到南京的。）

    安靜幾月後，又是一年春來時，劉富山又來檢查我的店麵，隻不過這次是一個人來的，未帶助手。我側目望過去，他比原先憔悴了好多，那種銳氣驟減，想必是這幾個月的日子也不好過。

    “你這藥材還是不行呀，這次不是我故意找你麻煩，的確是不符合規定。”他手抓著一些陳皮道。

    “你又不是中醫，你怎知道不行？”我話毫不客氣，都已經撕破臉了，還在乎什禮貌，更何況是這種貪官。

    “我們有規定，必須是要整齊擺放。”

    “我擺的很整齊呀！你看，隻不過是還帶著包裝紙，隻是沒有像其他藥店診所一樣放在藥櫃，但也是整整齊齊的擺在藥架上。”我略微看了看他的反應，見其依舊如初，繼而道：“質量沒有問題不就行了嗎，講究那多沒用的幹什？表象世界，不注重內涵，隻看重外表。”

    “不是隻看重外表，隻是因為你這樣不符合規定。”

    他話時始終不敢看我的眼睛，我也是在不清楚到底真是違反了規定還是別的，於是試探道：

    “你不就是想要錢嗎？你要多少，才能不找我麻煩。”

    這話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直中要害。如果真是我違反規定，他一定不會要，而是批評我的錯誤，我便加以改之。而如果不是，那就是收下錢了事。

    他略微思索道：“那就四百吧！”

    這話一出，我便知曉其心意，他這種人真是拖政府後腿，丟份，不過誰都想要錢，沒錢就會餓肚子，我的時候就是因為沒有糧票處處受人排擠。但有一句話叫做不義之財不可取，何況是百姓的辛苦錢，相信他們真正明白什叫“為人民服務”的真諦時，就不會這樣了吧。

    四百塊當時也不是一個數目，這是多少個月的周轉錢，我行醫向來隻是能吃一口飯夠用就行，除了留下周轉藥材和給母親的，其餘一概不多收。所以我如果給了他，就沒有錢買上好的藥材，隻夠買次等品，但我就是性格倔強，不是好藥堅決不用，如果讓我坑害百姓，我寧願一死，也不願侮辱自己和身為中醫的原則。

    容不得多想，為了暫時的安寧隻能先給他，以後的事再想辦法解決吧。

    心中仍是不甘，這錢給乞討者不僅可以讓他們吃飽肚子，還夠錢做點生意了，當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仔細想了想，現在手頭還沒有那多錢，隻好拿了這次來延邊星哥偷偷塞給我的兩千來救急了。原本還打算有機會還給他，現下倒好。我也是夠笨的，來到延邊都一年了才在最近翻到星哥給我的錢，要餓死像我這樣的也早餓死了，餓死也不知道錢就在我身邊。

    “你早這痛快不就得了，還鬧那大的誤會。”

    罷我轉身進屋，找出一個信封，取出四百塊。星哥也真是細心，用信封好好地包好，生怕弄褶了或是丟了。想到這不禁想到過往種種，心中不禁又是一陣酸楚。

    隻見劉富山收下了四百塊，心翼翼地揣到襯衫兜，道：“你這一切合格。打擾了。”罷似笑非笑的走了。

    我送他到門扉，不知當時是什感覺，隻記得感覺挺可悲的，收了錢就合格了，沒收錢就違法了？真是可氣，但又毫無應對之策，隻能無助的仰長歎。空中也算是萬無雲，陽光也是極好的，灑在身上暖暖的，心卻是冷的。我閉目，避免太陽照得眼睛疼，也讓我想起了時可以張目對日，如今是不行了。

    我不能就因此離開延邊呀，可是不離開，以後的生活就是種種麻煩和想盡方法解決麻煩。誰也幫不了我，隻有靠自己。可日日擔心竭慮倒也無妨，怕就怕不能安心行醫呀！

    也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一個人，或許他可以幫我解決現下的苦惱，還可以為民除害。我立刻衝進屋，拿起紙筆，寫了一封長長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