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遮住頭頂有些猛烈的午後陽光，閉著眼睛努力恢複精力。

    他見我如此，過了一會方作揖道：“蘇某實在感激姑娘舍命救我。隻是這北白山山形複雜，非常人能出。那些山匪精通地形，姑娘帶著我難以逃生，姑娘救我，到此即可，放我在此之後，憑姑娘的本事，當可逃離。”

    我看他一眼，他確與蘇澀八分相象，隻是蘇澀不善言辭，但蘇顏卻口若懸河。

    他卻匆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我一眼。

    我順著低頭一看，這才發現我衣衫破敗，大片雪白的肌膚裸露在外。而他也好不到哪去，隻是渾身傷痕遍布，有些淒慘。

    這是蘇澀的身體啊。

    我禁不住又想要上前撫摸他每一寸肌膚。

    蘇顏嚇得麵色慘白，閉著眼睛道：“姑娘，姑娘，在下傷勢無礙，隻是勞累姑娘如此，我以後如何與張公子交代。”說著解下他那已經千瘡百孔的天藍色衣衫，一把披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身上是淡淡的梨花香氣，蘇澀身上卻一直是鬆竹之香。

    我從香味驚醒過來。

    “去那找，他們跑不遠。”山匪的聲音越來越近，間接傳來刀劍碰撞聲。

    眼看他們就在不遠處，我看了看該死的太陽，抓起蘇顏就要跑。

    蘇顏卻一動不動，皺著眉頭道：“此處陡坡，若我所記不差，山坡下便是一潭碧水，我水性好，當是無礙。姑娘你快走，你身形小，鑽著密林往南走，便能找到路。”

    不等我回答，他一咬牙，叫道：“啊！”，便一頭從山坡上往下滾去。

    “在那！在那！”不遠處的山匪聽到聲響，呼啦啦全往這來。

    我看著山坡上如滾木一般往下翻滾的蘇顏，內衣上已經斑斑駁駁有新鮮血液滲出，我也跟著跳了下去。

    13

    蘇顏發了很高的燒。

    滾落山崖時被一路磕碰，渾身的傷口紅腫異常，後來又落了水，隱隱開始潰爛。

    我將他從水中拽出來，便躲在了山腳下一個大樹根麵。

    千年老樹總歸有些靈氣，能滋養他的病體。

    樹根空間狹隘，躺了蘇顏之後便呆不下第二個人。

    我便蹲在洞口望風。不知不覺也不知為何睡了過去。

    睡夢中感覺到有東西發出簌簌的聲音。

    我迷蒙地睜開眼，發現蘇顏雙眼緊閉，正在瑟瑟發抖，渾身如煮熟的蝦子一般紅通通一片，抖如篩糠。

    摸了摸他的額頭，觸手滾燙。

    他口中在喃喃念道：“冷…冷…”

    我忙將身上他那件天藍色衣裳給他披上。他緊緊裹起來，又繼續念道：“冷…冷…”

    我掀開他的一片衣角，發現他身上那傷口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記得曾經有人便是這樣遍體鱗傷後不治而死。

    我不記得為什會有這樣的記憶，也不記得那人是誰。

    隻是眼下蘇顏這是明顯的傷口感染了。

    他雖渾身滾燙，可四肢卻冰涼如鐵，如今首要之事便是要捂熱他的手腳。

    我抱起他的雙手雙腳拚命揉搓，不知過了多久，居然真的漸漸熱起來了。

    我鬆了口氣。

    可蘇顏的嘴唇愈發幹裂，滿臉是汗，不停地喃喃自語。

    這是高燒燒糊塗了。

    若是任由他這樣燒下去，隻怕就算醒了也會變成傻子。

    天上的明月，照在這山穀之中，如練如風。

    隨著這陣風，我的白色衣衫便如此掛在了樹根之上。

    我伸手，一並將蘇顏也脫了個精光。

    月光之下，我們兩個赤身裸體，相擁在一起。

    他渾身滾燙，燒灼著我冰冷的肌膚。

    我不記得是誰主動，隻是當我頭腦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發生了一切。

    而蘇顏也醒了過來。

    他先是一驚，而後在昏昏沉沉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口唇幹裂。

    14

    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如此狼狽。

    尤其是張星辰帶著一幫人連夜找到了我們。

    他看著我們，目色幽暗，一言不發。

    “張星辰，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忙上前去，要和他解釋，“他發燒了，我隻是想救他。”

    張星辰看了看我，努力扯起一個嘴角道：“你沒事就好。”

    這聲音可真嘶啞難聽，像是鈍刀鋸木一般。

    我拉住他的手，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你生氣了嗎？如今我這般，你還會要我嗎？”

    他閉了閉眼睛，而後抓住我的手道：“我們早已有婚約在身，我自然要你。如今他已經得救，你該放心了。”

    我看看樹洞昏死過去的蘇顏，渾身已經沒有那紅了。

    我失身於他，並未後悔。那個夢我與蘇澀相愛相知，卻從未得償所願，如今望著與他如此相似的身體，我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蘇顏剛能下床走路，便整日呆在張星辰家的門前。

    他希望張星辰與我解除婚約，這樣便可以對我負責。

    “她是我的！”張星辰青筋暴起，招呼了他十幾個拳頭。

    蘇顏自認有錯在先，生生吃了一臉的傷，並未還手。

    我不知道為什會變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