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不知這李巡撫所謂的試藥究竟是怎個試法,皆膽戰心驚地看著李致遠,等著他的下文。
李致遠卻朝畢安民問道:“安民,你可知火藥坊的工匠平日是如何檢測火藥質量的?”
畢安民常與工匠打交道,這些自然難不倒他,是以他脫口便道:“如果要檢查火藥成品之質量優劣,可選取少許火藥樣品,置於紙張上點燃,若火藥迅速燃盡而紙張完好如初方算是合格。”
“或幹脆將火藥放在手心燃燒,當火藥燃盡而手心不覺得疼痛,方算是品質優良。”
“反之,如果在紙上留下了黑星白點,或手心有燒灼疼痛之感,則證明火藥質量低劣,需要返工再製。”
在場幾人包括跪在地上的四個商賈都是懂行的,這些豈能不知?
就是張煌言,少年時也曾是“發燒友級別”的煉丹製藥愛好者,硫磺、火硝這類煉丹必備的“良藥”可是玩得極勤,對火藥的製作檢測也是相當熟悉。
眾人莫名其妙地聽畢安民說完,又一臉不解地看著李致遠,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為,隻有畢安民隱隱有些猜測,不禁興奮起來。
隻聽李致遠一拍手,道:“還是安民說的清楚明白啊,幾位掌櫃的可聽清了?”
地上跪著的四人皆不知李致遠到底是何用意,但巡撫問話,他們也不敢不回應,隻得戰戰兢兢地次第答應道:“聽清了~”
李致遠這才繼續道:“方才這位掌櫃的說,對了,掌櫃的姓甚?”
那掌櫃的忙道:“小的姓於。”
李致遠道:“哦,原來是於掌櫃!”
“方才於掌櫃說或可能是土司蠻夷摻了假,瞞過了他們這些做買賣的商人,本撫則說斷無可能,這倒賣火藥材料的商販豈能不知火藥檢驗之法?”
“現在見了四位的反應,或的確是本撫武斷了些,你們或許是真不知道呢?”
“若你們知道此驗法,必能查出材料質量低劣,如此,你們就是明知故犯,故意以次充好,欺騙愚弄官府,以致現在鬧出人命,給官府造成極大損失,本撫就是判你們個斬立決其實也是可以的。”
“若是真不知道,那倒的確是情有可原,你們賠償一些損失,本撫再現場教教幾位如何試藥,免得日後再著了奸民的道,如此也就可以了。”
“那,現在問題來了,方才畢總監所說之法,你們到底是知道呢,還是不知道呢?”
見四人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李致遠補充道:“這兩者的後果可大為不同喲,望幾位老實回答,免得本撫斷錯了案,殺錯了人!”
地上四人哪還不明白李致遠的意思,他們要是答“知道”,那就是蓄意欺騙官府,就要殺頭!
若是回答“不知道”,就可以活命,但賠償仍舊是少不了的,至於學習這驗藥之法,拿自家的火藥做試驗,他們多隻當李致遠是隨口一說,並未放在心上。
隻是不知道到底要賠多少銀子,他們雖在經營上同氣連枝,但是關係到銀子,那就得好好商量了,是以有些猶豫不決,
猶豫良久,其中一平日更小心謹慎之人問道:“敢問撫台老爺,到底是怎個試法?”
李致遠冷笑道:“方才畢總監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怎,你們還想本撫再給你們說一遍?”
“不敢,不敢……”幾人連忙搖頭。
李致遠催促道:“快些回答,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什好猶豫的!”
“再不說,本撫隻當你們是蓄意販賣假藥,那隻好立即宰了你們幾個,丟進湘江喂那王八去!”
四人大急,隻得紛紛推說確實不知。
“我等商家並不製造火藥成品,隻販賣那幾種材料,是以確實不知此檢驗之法,還望撫台大老爺明察!”
李致遠笑道:“原來如此,那就怪不得了!”
又長歎道:“唉,沒想到那些苗蠻邊民竟如此奸詐狡猾,看來朝廷改土歸流之策仍是做得慢了~”
“本撫現在既治楚南,山區夷民之教化,仍是任重而道遠啊!”
幾人忙吹捧道:“撫台英明,如此高瞻遠矚,楚南必將大治啊,這實在是湖廣百姓之福~”
“哈哈,那就承幾位的吉言了,”李致遠大笑道:“幾位快請起來吧,咱們先不說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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