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6日

    次日早起趕路，可謂好事多磨，在加油站加油時，2號車發現車胎漏氣，隻好留下到修理廠修補，我們和寶馬哥哥他們先行出發。車隊在橫斷山脈中蜿蜒行走，山峽間一股碧綠清澈的河流耐不住地勢的傾斜，最終歸入渾黃湍急的金沙江，跟隨著那條黃龍，奔騰在山脈的裂縫之間。我們亦隨著那條黃龍，盤旋在山腰間的小道上。進入雲南境內，山路依然險峻，可景致大為不同，南方終究是南方，山間綠意尚存，春色猶在，一株株綠鬆翠杉簇長在半坡和山穀之間，在光禿貧瘠的山脈中彰顯著生命的頑強。

    中午車隊到達奔子欄，一座伏龍橋橫跨兩岸。“奔子欄”，藏語意為“美麗的沙壩”，此地往北的金沙江波濤洶湧，水流湍急，往南一段江麵則豁然開闊，水流平緩，為滇藏茶馬古道上的咽喉重鎮，素有“康巴江南”的美稱。去到鎮上，路邊隨處可見一個個水果攤檔，這可樂壞了我們這些無水果不歡的美女們。一路上我們所吃的蔬果多是土豆、辣椒、芹菜，飯後即使有水果也無非是西瓜而已，難得一見這多新鮮水果，於是我們蘋果、雪梨、橙子、黃瓜、番茄等各自買了一大堆，午飯在鎮上的聚香園酒家還嚐了金沙江的河魚，匆匆用過飯後，我們繼續趕路。

    車子在山道上不斷爬升，遠遠的幾座雪峰在山後突了出來，峰脊處幾叢白皚皚的積雪，灰褐色的山石在寒風中聳立，巍然神武，這就是白馬雪峰了。車子繞過來繞過去，雪峰離我們愈來愈近，山上積雪不多，裸露的主峰冷傲、寂然，似乎在默默地等待著什，而億萬年後等待者卻始終沒有出現，唯見峰頂一團雲霧吸附其上，久久未肯散去。

    下午四點，車隊到達梅雪山腳下觀景台，遙望天邊，一片連綿的雪峰纏繞著白雲，氣勢壯麗，如一條玉龍在雲中翻騰，鱗須儼然，天威凜凜，神聖不可侵犯。碧藍的長空下，白雲悠悠，一排長排的白塔如天兵神將般守護山前，捍衛著雪山的威嚴。

    傍晚宿飛來寺，2號車也已趕到，山上路右邊皆是依山而建的旅館，清一色正對著山對麵的梅雪峰。早建的旅館多為兩到三層，樓頂前方各有一大露台便於遊客觀賞雪山，新建的酒店則七八層、十幾層都有，有的建於半山腰，高屋建瓴，樓頂亦有露台可看。聆聽帶我們選了一間三層式旅館，房間訂在二樓，推開窗戶，窗外梅雪山傲然而立，冥冥中透著一股冷肅。想到今晚能與神峰相伴入睡，我心一陣激動，願布滿星星的夜幕早早降臨，讓我的靈魂能在夢中飛至神峰，跪落在佛祖的蓮花座前，恭聽佛祖的點化之語。

    日落在即，匆匆放好行李，我們帶上相機，出外趕拍日照金峰的美景。來到山邊一開闊地，周圍已經聚集不少來拍梅雪山的攝影愛好者。太陽仍未落山，天邊不斷有雲霧聚攏過來，幾大主峰都被雲霧罩著，據說梅雪山終年都是如此，能拍到沒有被雲霧遮蔽的梅雪山那可是難得的幸運。正拍著，對講機傳來老施的呼叫，讓我們上去他們那拍，他們所住的旅店是建於後麵山坡的一座高樓。來到樓頂，見老施、老謝和2號車的老朱、小唐他們早已架好相機在那凝神靜氣地拍著。

    臨近黃昏，風起雲湧，太子十三峰遮蔽於一片雲山霧影之中。白日依山，雲影益重，雲乘強風之勢不斷變幻，光隨雲影搖曳更顯詭秘異常。強風吹刮之下，濃雲漸散，突然雲邊的熾白亦變得柔和，顏色轉為橙黃，橙黃漸濃，愈來愈亮，遂又變成金黃，一朵朵金色的蓮花那間盛放於各大峰頂之上，金黃的微光濾在幽暗的梅雪山上，神山威嚴麵孔露出一絲靜謐與詳和。

    隨後金黃漸漸隱去，雲影遂又卷土重來，夕照金山如曇花一現，瞬間輝煌的激動過後一切如舊。幽暗之中，卡瓦格博峰頂漸露，端坐在眼前，雙手隨搭於兩邊的山脈，明永冰川如神佛的衣間玉帶垂掛峰前，氣勢威嚴而令人不敢仰視。梅雪山，傳說中格薩爾王的守護神化身為雪峰就降臨於此，雖然人類一次又一次的冒犯攀登，但一次又一次的雪崩如神佛顯靈把冒犯者或阻擋於雪山之下或魂歸雪山深處。人類雖征服了世界上最高的珠穆朗瑪峰和所有8000米以上的高峰，但卡瓦格博峰至今仍無人能成功登頂。自1991年17名中日聯合登山隊員試圖攀登而最終觸怒神威被掩埋於雪崩之中後，1996年國家明令禁止再攀登梅雪山，卡瓦格博最終以事實向人類宣告，他，是不可征服的！

    在XZ，美麗的雪山總是和古老的傳說一起，神聖而令人敬畏。也許因人類對世界與生俱來有種征服的欲望，人類對高度一直擁有著不懈的追求。正如紐約帝國大廈、法國的艾菲爾鐵塔、東京的電視塔這些世界曆史上曾經最高的建築，往往會成為整個城市甚至國家的標誌性建築一樣，雄偉峻拔的雪山亦因其高不可攀和終年積雪被人類賦予神奇的色彩。雪山的聖潔和不可征服如神靈一樣的品質和力量，更是宗教信仰的力量所在，長久以來寄托著人們升天輪回的祈願。人們不願意凡人去登頂這些雪山，因為他們不願意看到神靈的力量隨著人類力量的強大而消失，他們寧願把雪山的神秘留在心間，把來生的向往寄托其上，以撫慰內心不安的靈魂。

    夜幕降臨，眾人到樓下餐廳吃飯，原留守在巴塘等候的1號車和4號車不久後趕到，原來朱巴龍那邊山體滑坡造成的堵路仍未通車，道路搶通亦不知什時候，他們於是決定跟著趕了過來，意欲和我們一起從滇藏線繞道進藏。世間聚散無常，我們五車好不容易聚齊一起，沒想到這卻是我們最後的一次相聚，正如老施事前所料，飯後我們與各車隨即分道揚鑣，如此短暫，如此的戲劇化，至今想起仍覺似夢幻一場。

    吃飯間，眾人正交流著分別的這些時候各自發生的一些事情，繼老金和小郭退出後，1號車另一位美女亦因感冒退了出去，自此我們隊伍已有3人退出。旅程才剛開始，不順的事時有發生，壞車、堵路、生病、被盜，可見XZ之行並非易事，往後一路的坎坷亦不知還有多少，各人心頭的沉重益甚。

    此時正值中央電視台播報新聞，電視中突然報出XJ烏恰和XZ當雄當天分別發生了6.8級及6.6級強震，LS有明顯震感的新聞，一時間，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談論，紛紛圍住電視觀看。汶川地震後，地震的話題最易刺激到人們敏感的神經，當聽到地震已造成有人死亡的消息後，一種恐慌的情緒在隊員當中無聲無息地蔓延開來，前天所遇的山體滑坡陰影猶在，此番再遇地震，大家自然而然地把地震與山體滑坡、塌方聯係到了一起，令這次XZ之行更顯得凶吉難卜。

    因此各車司機不敢怠慢，紛紛打聽路況和地震的消息，得來的消息是滇藏線鹽井路段目前正在修路，路非常難走，隻有晚上8：00至早上8：00的時段通車，其餘時間封閉修路。據他們所知中午時另有一車已到達鹽井，一直在那等候通車，直至晚上8：00才放行。悠悠也打電話問了她半個多月前剛經滇藏線去XZ的朋友，得知當時剛下過幾場大雨，鹽井那段路到處都是泥石水坑，有些地方積水深達1米，就連吉普車也沒法通過。一聽如此，聆聽、老施和老謝的神情立時變得凝重起來，紛紛打電話求證。聆聽問過他四川的朋友，他們幾天前剛從鹽井去XZ，可聽他們說來當時路況並沒悠悠說得那樣嚴重，水坑是多，但車也還能通過，就是不知這兩天那邊是否還在下雨，如下雨就麻煩大了，搞不好車陷其中，進退不得，甚至隻能半路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