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寬敞且明亮,房內焚著幽幽的淡香。陳列櫃上擺放著書本以及一些文玩瓷器,在房間的正中位置有一方書案,房梁上掛著一幅“淡泊明誌,寧靜致遠”的書法,書案一旁的茶爐熱著新茶,而董承正站在茶爐旁,看著茶壺上漸漸升起的白煙。
“老董!好久不見了啊!我好想你啊。”小冷興奮地衝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董承的腰。
“小冷也長高了啊,我也很想你們。”接住小冷後,董承抬起頭看向了陳青魚。
“青魚小姐,好久不見。”
“民女陳青魚,參見太守大人。”陳青魚微微欠身,行了一禮,然後才說道:“好久不見。”
在說明來意之後,董承爽快地接下了照顧小冷的活兒,並安排蔣理帶著小冷在太守府轉轉,之後,他便留住陳青魚品茶。
“說起來,剛才我似乎看到了朧山縣令?”陳青魚問。
“沒錯,如今並州城新政推行緩慢,我真是夙夜憂歎。就說朧山縣吧,除了新修了幾所學堂和改革了部分工坊,就再無建樹了。”
一談及政事,董承便眉飛色舞,就好似在陳青魚麵前的不是並州的太守,而依舊還是那個落魄的窮酸書生。
不過,陳青魚倒注意到董承鬢角飄出的一縷銀發以及談話間歇,他眼角藏不住的疲憊。
“非淡泊無以明誌,非寧靜無以致遠。這話我記得是右相說的。”陳青魚看著橫梁上的書法問到。
“正是,右相是個見識卓越,胸襟廣大之人,此次新政……”董承說著右相的事,眼是止不住的崇拜。
“說起來,並州吏治法度竟荒廢到了這個地步,識冤斷獄之人寥寥無幾。豪族大戶,隱田盜稅,魚肉鄉。惡官酷吏,為虎作倀,貪墨成風……”董承轉而痛心疾首地說道。
“此番,我下定決心要重振法度,革新吏治,還並州一陣清風。”
陳青魚默默地替董承參了水,說道:“董大人,你認為新政推行緩慢,各縣主官辦事不力之故?”
“這是自然,若他們盡心盡責,以新政之優越,推行當如野火燎原。”
“國事政事,我不懂,但我倒對人欲略知一二。不知太守大人可否想聽?”
“青魚小姐,請賜教。”
“如今縣府官員,大多舉人出生,拿朧山縣令來說,當年他也是一甲進士,熬了半輩子卻隻能當個縣令,想必心中不甘。”
頓了一下後,陳青魚接著說道:“如今前任首宰身死,右相當政,加之大將軍態度曖昧。這些個官員難道不知道唯有附和新政方才可能有出頭之日?所以,他們隻可能盡心盡力,甚至野蠻推行新政。”
“你董大人得右相垂青,破格提拔並州太守,難道不是最好的例子?”
一席話畢,董承似乎頗為觸動,皺眉深思。許久,董承才輕聲地問道:“那是何故?”
“其故若不在朝堂,便在江湖。各縣情況不一,其盤踞著的各方勢力錯綜複雜,董大人你了解過嗎?拿朧山來說,背靠著葉家的紫鴻閣便是最大的江湖勢力。”
陳青魚看似隨意地說,但卻話有所指。
董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說來汗顏,自我上任後,還從未去各縣巡視過,這些也未曾了解。”
“說起紫鴻閣,今兒他們的人上我這兒來了。青魚小姐,我想聽聽外麵的人都知道些什。”
“隻道是發生了命案,死了二十七個人,也有人說命案與屍人有關。”陳青魚答。
董承聽後接連點頭,仿佛鬆了口氣地自言自語般:“是啊,也難怪人們會這想,不過也還好,還好。”
說完,他看向陳青魚,思考了許久才開口:“紫鴻閣的人來這兒,是找我要一樣東西。”
陳青魚略加思索後,說道:“是遺體吧。”
董承點了點頭,“按律重大凶案的屍體可在義莊存放七日,供仵作剖屍調查,但,這屍體……”
“怎了?”見董承欲言又止,陳青魚開口問道。
董承走到書案前,從堆積如山的書卷中找到一個冊子,猶豫再三後遞到陳青魚麵前。
“青魚小姐,你可想好了,這麵的東西可非常人能承受的。”
冊子的封麵是用琉璃製成,琉璃上有用金屬精雕而成的管道,在那晶瑩剔透的琉璃與金屬管中,有藍色和紅色的液體在靜靜流淌。
“蜃樓”,這個詞在陳青魚心中閃過。
所謂蜃樓,是由幻術師製作,將幻術師所見所感皆化為幻象封存的一種手段。
“無妨。”陳青魚說完之後,緩緩打開了蜃樓。
“七月初三,驚聞朧山命案,遂隨捕頭柳池一行前往朧山百巳祠……”
竟是在百巳祠?
正當陳青魚這般想著的時候,那一行行墨字竟好似活過來般,從書冊上漂浮起來,這些文字猛地衝向陳青魚,頓時,陳青魚隻感覺眼前一陣亮白。
片刻之後,陳青魚眼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此刻“她”似乎正焦急地走在一條石板鋪成的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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