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於飛實在是個學霸。
在她讀幼兒園的時候,老師就曾誇過她是顆好苗子,學什都快、教一遍就會,並且對同學還有一定的領導力,未來肯定前途無量。
等到她讀一年級,家剛開始擔心沒讓她讀學前班,不知道跟不跟得上,結果,她第一次拚音小考就拿了滿分。
緊接著是數學,然後期中考、期末考……再後來發展到隻要是考試,她就拿滿分,甭管是自然、社會、品德還是體育、音樂、美術,十項全能。
唯一能被扣的就是卷麵分——她的字實在是難看。
她拿的獎狀堆起來滿滿一個餅幹盒,作業本再也不用老媽掏錢買——都是學校和老師給獎勵。
到二年級,陳於飛用一篇名為《我的削筆刀》的作文獲得了縣作文競賽一等獎。這篇作文講述她的母親如何用工廠的廢料做成刀片給女兒削鉛筆,謳歌了母親艱苦樸素的品德和無私奉獻的母愛。
這篇文章看哭了老師和許多家長。
陳於飛一炮而紅,成為縣城有名的“別人家的孩子”。
老爸在酒局飯桌上也經常因為陳於飛而被敬酒,一句句“教女有方”誇得他心花怒放。
在陳於飛被接去外婆家之前,陳嶽是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些禮讚的,反正一家三口住一起,不都說“言傳身教”,女兒的優秀跟自己肯定有關係。
可被接去外婆家後的陳於飛,學習成績依然傲視群雄,一點兒也沒體現出離開父親後應有的跌宕曲折,陳嶽的心就很不是滋味了。
特別是當酒醒過後,回想起飯桌上兄弟們對他含辛茹苦卻不被妻女理解的唏噓、教出那好的女兒卻放在外祖家養的悲歎,他更是怒火中燒——自己生的女兒怎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就此問題,陳嶽又跟孟瑩大吵幾架。
爭執到最後又落回到怎解決陳於飛的中午飯上:陳嶽堅稱自己沒時間,孟瑩確實趕不及。
除非孟瑩從廠子辭職,否則,這頓中午飯永遠隻有找她外祖這一條出路,畢竟陳於飛的親奶奶已經堅決封死了給她做飯的可能性。
可孟瑩已經成為工廠的車間主任,休說廠子讓不讓她走,單說這夫婦二人的吃用都從她工資來,陳於飛在外祖家的吃用也是要她每個月給的。
陳嶽這邊呢,生意做得此起彼伏,有賺到錢也都及時用來請客吃飯以及買摩托、諾基亞等等這些塑造人脈和排場的要事之上。
簡而言之,孟瑩不能辭職。
最後,夫妻倆妥協出一個決定:孩子的午飯和晚飯在外祖家吃,晚飯後由孟瑩接回家洗澡、作業、睡覺。
晚上孟瑩去接陳於飛的時候把這個決定跟孟忠仁夫婦說了。
“都這多次了,還折騰嗎?”外婆表示很擔心。
孟瑩說:“他就是事業上沒有貴人提攜,運氣不好。他其實對我挺好的。”
外公沉吟道:“可是孩子……”
孟瑩打斷他:“孩子的事情你們放心,這多年這多事情她的學習一直都沒怎受影響。更何況,二弟三弟早晚要結婚生子,我們總要回到一起住的,難道真讓飛飛在您這住到大嗎?”
“住的地方總有辦法解決……”外婆說道。
“那難道要我真的離婚嗎?陳嶽雖然毛病多,可是至少他是孩子的親爸,我們在一起把飛飛養大,至少是給了飛飛一個完整的家庭環境。您看看其他家,離了婚對孩子傷害多大?離了婚以後我怎辦?孩子怎辦?”
外公外婆沉默了。
一旦離婚,要就是女兒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一個人把孩子養大,要就是外孫女獨自跟著陳嶽那個不靠譜的,再不然就是女兒再婚、外孫女成為爹不疼娘不要的拖油瓶——女兒和外孫女,總有一個受傷害。
“爸媽,再給陳嶽一次機會吧。我……我也想再給我自己一次機會……十年了啊,我已經付出那多,我已經沒有辦法回頭……我不能讓這個家就這散掉,我……我真的做不到……”
孟瑩哭了起來。
外公外婆妥協了。
孟瑩把孟忠仁夫婦支出門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陳於飛,引得陳於飛瘋狂哭鬧了一場。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離開外公!”陳於飛大喊。
“沒有離開外公,你午飯和晚飯還是在外公這吃啊,就是吃完晚飯回家睡覺,第二天就又能見到外公了。”孟瑩耐著性子解釋道。
“我不要!我就要在外公這!”陳於飛一屁股坐到地上。
孟瑩耐心見底,隨手抄起一隻衣架,朝陳於飛抽了過去。
下一秒馬上就要爆發更大的哭聲。
“不許哭!不許哭!不許哭!”
恐懼的陳於飛憋得青筋暴起。
“哭什哭哭什哭!這都是為了你好!你有什好哭?”
陳於飛沒忍住嗓子的兩聲哽咽。
“你躲什躲你躲什躲?有本事再鬧啊!”孟瑩兩眼通紅,扯著陳於飛的衣領來回地拽。
外公和外婆都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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