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類別:未分類 作者:辴皭 本章:第十章

    她嘴角揚起冷笑:“到這個時辰才起來,那必定是睡得酣暢淋漓了,尊主這是明知故問了。”

    白瞥眼一瞪,哼,小賤人真是沒眼力,尊主同人講話,哪輪得到你來指指點點?敢用這種語氣數落她,你怕是嫌命太長。

    可岐贇卻似乎不以為忤,問她:“那依王後的意思,這奴婢懈怠偷懶,伺候不周,該當如何處置?”

    白泠愕然。

    他叫她啥?

    王後?

    有沒有搞錯,還是她聽錯了?

    這個頂著她肉身哼哼唧唧的女人,是他的王後?

    如果不是附在阿瑚身上,旁人壓根不知她就是白泠,她覺得岐贇這是故意在當麵羞辱她。

    那王後聞言,英氣勃勃的眼睛閃過危險的光芒,往白泠麵上一盯:“依我看,這姑娘隻是欠管教,不如將她調到我身邊來伺候,讓她做我的貼身丫鬟,讓我親自來調教。”

    白泠忍不住挑了眉毛,調教她?賤女人口出狂言,也不怕閃了舌頭。

    岐贇和煦一笑:“王後說的正是,那就依了王後的意思,這丫頭就交給你了。不過……嗯,畢竟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王後管教之時手下須有分寸,凡事過猶不及。”

    這他前頭那兩句無甚毛病,可後頭的……不是活生生的警告嗎?

    王後那廂臉上表情五花八門輪流著轉,白泠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不過就是個奴婢而已,這個身份在白泠看來已是低賤得無與倫比了,岐贇什時候善解人意致斯了,居然對她這維護?連這種話都特意諄諄交待?

    她暗自揣摩,估計正如她之前猜測的那樣,岐贇同他的這個王後隻是一對紙糊的夫妻,旁人看來情深義篤,其實各懷心思,誰跟誰都不那對付,所以就是處置個奴婢也夾槍帶棒的暗含深意。

    她覺得這個猜測合情合理,應當如此。

    “不過。”岐贇站起來甩了甩衣袖,臉色凝重起來:“觀心海的探子來報,據說常普老兒近日暗中招兵買馬,蠢蠢欲動,似乎打著聯合青淵犯我北荒的意圖。今天本座打算親自前往觀心海看看,瞧那老兒究竟有何手段。”

    白泠一驚,觀心海,常普?

    東黎族之滅,這一派也出了不少力氣,常普同岐贇自此便結下了梁子。而今岐贇執掌北荒,統領魔道,與那些修仙的名門正派自然勢不兩立,玉公於私,這老匹夫都是岐贇的大對頭,勢必要拚個你死我活。

    可巧,這老匹夫樹敵太多。他不僅是岐贇的對頭,也是樂忻的仇人,白泠記得當年在無間地獄她便答應了這丫頭,借她肉身用時讓後替她將這檔子事解決了。如今是個兌現承諾的好機會,她何不利用岐贇同觀心海的過節,來一出借刀殺人,借岐贇之手,來替樂忻報仇雪恨?

    最好是悄悄摸進觀心海內部,暗中將常普老兒做掉。幹掉這個心頭大患之後,再故意搞出動靜,讓觀心海的弟子發現有敵人突襲,然後把岐贇賣在那。雖然他修為了得,但雙拳難敵四手,他單槍匹馬的,再厲害也是寡不敵眾,鐵定會被亂刀分屍。這樣一來,剛好一舉兩得,也就無須大費周章了。

    雖然這樣做她自己也免不了給他陪葬,但她已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再死一回又有何懼?她白泠什時候貪生怕死過?隻要能結果岐贇的小命,大不了陪他共赴黃泉。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兩個人死在一處,必定是一同被砍成肉泥。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再怎樣都是分不開的了,也算應了當初拜天地時發過的誓言,終究是做過幾天夫妻。

    她心中的如意算盤打的劈啪作響,那廂王後聞言卻是一駭:“什?,尊主你要親自前往觀心海查探敵情?咱們派出去的探子辦事得力,那常普老兒的動作是逃不過他們的法眼的,你大可放心,又何必親自以身犯險?”

    岐贇卻沒拿正眼看她,隻說:“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常普老兒這廝一向老奸巨猾,詭計多端,為免出什紕漏,我必須親自去一趟。何況本座此行也並非全是為了偵查觀心海的動作,更有一樁要緊的私事要辦。”

    王後還待動嘴皮子,岐贇抬手叫她免開尊口:“你不必再說,此事已定,本座即刻啟程。這一去少則數日,多則數月,我不在山上這段時日,你須將一切打理妥當,不得有誤。”

    王後低低應了一聲。

    白泠覺得該自己出場了,毛遂自薦:“啟稟尊主,您此行路途遙遠,且查探敵情必定凶險重重,不如讓奴婢陪你一同前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岐贇挑了眉毛,又笑:“你?”是反問的語氣,還有點輕蔑的意思在頭,仿佛在說“你怕不是在開玩笑”

    他頓了一頓,才道:“不必了,本座此行需對外保密,不宜勞師動眾,人越多越是容易暴露行蹤,打草驚蛇。”

    王後也在一旁冷嘲熱諷:“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是想去拖尊主的後腿嗎?尊主此行是有大事要辦,你這個包袱去湊什熱鬧?”

    白泠偷偷瞪了她一眼,也不知誰才是那名副其實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哼,她當年睥睨北荒之際,你這小賤人隻怕還沒打娘胎出來。搶她肉身用倒也罷了,今日居然敢說她是包袱,唔,有膽魄,有能耐。

    對於拖後腿這個認為,她也有點不服氣。雖說她目下是今非昔比了,可當年岐贇還隻不過是她日行一善撿回去的,如今時來運轉,大權在握的卻換成了這個被她撿回去的,真是讓人無法甘心。

    這筆賬白泠悄悄記下了,他日逮著機會,必定要叫這個搶她肉身的賤女人體驗一下她目中“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嚐嚐她的雷霆手段,讓她曉得她今時今日說的這些話全是無稽之談。

    反觀岐贇,他雖一言不發,但臉上似乎憋著笑,有種當旁觀者看熱鬧的味道,顯然默認了他的王後所說,表示讚同。

    不知為何,白泠心頭忽然很不是滋味,許是被人輕視的感覺辱沒了她的顏麵,且還是被一雙人輕視,讓她這個昔日的上一任北荒尊主情何以堪?

    她大聲為自己抗辯:“王後可不要小看奴婢,奴婢當年修煉之時,早已過了三百八十九劫。”她大放厥詞:“不是我瞎說,縱觀招搖山,除了王後,還有哪個女子的本事能強得過我?”

    她可真沒有自吹自擂,魔道之路,比起仙道更為難修,尤其是女子,魔族根骨與生俱來便不如男子。旁人修個一年半載能抵達的境界,女子沒有三年五載鐵定是辦不到的,雖也不乏能夠同男修並駕齊驅的女漢子,但畢竟是鳳毛麟角,難得一遇。她當尊主那些年,也沒見過幾個天賦好的女修。就算是她,以前的資質也委實一般,幸虧承蒙上蒼眷顧,讓她得了不少機遇,又榮獲貴人相助,才有後麵的福澤可享。

    王後嗤笑一聲:“盡說大話,你連端茶送水的瑣事都做得亂七八糟,還能有本事殲人殺敵?倘若真叫你去了,莫幫不上忙,還須勞煩尊主騰出手護你。尊主要顧全大局,哪有餘暇護你?”

    再次被人輕視,白泠心頭更不爽了,幾欲脫口懟上一句“你那大一雙眼睛,怎地便如此能看低人?莫不是夾著門縫了看的?”

    但她曉得這句話一說,無論如何都無法達成目標了,隻好慎言。

    岐贇下了最後通牒:“行了,你們都無需再爭。阿瑚,你有這個心思本座很欣慰,但這一趟危機四伏,困難重重,你跟著本座一路上確實有諸多不便,到時候萬一要同對方交手,我也未必顧得到你。你就安心待在山上,將分內之事做好也就是了。”他用的是毋庸置疑的語氣,再死纏爛打估計也沒轍了。

    但白泠卻十分在意他最好那句。

    什叫將分內之事做好就行了?他的意思是,她沒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

    哼,她的分內之事就是幹淨利落的把你腦袋擰下來,要這說的話,這個事她確實沒做好。不僅沒做好,似乎還越做越是做不好了。

    不過,這一切都隻是暫時的,不是不做,是時機未到。你既那積極的想她把分內之事做好,為什又不給她創造機會?真是想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白泠在心嘀嘀咕咕,口中卻不情不願的應了聲是,又問:“尊主何時出發,可有什要奴婢幫忙準備的?”既是去打架,當然不能空手去,起碼得備把劍啊刀啊什的。

    “未時啟程,沒什好準備的,你且退下,候在外頭,隨時等待傳召。”

    這就妥了?

    白泠有點意外。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按理說她偷奸耍滑,該當嚴懲不貸才是,但岐贇竟就如此輕易便放過了她,怎不叫人受寵若驚。

    換成是她這個急性子,手底下有人偷懶誤事,哪怕是一杯水端得慢了,她也要斥教訓半天方才罷休。岐贇什時候變得如此心慈手軟了?他不是該狂拍桌子,怒罵立威嗎?

    她居然能全身而退?

    而且,昨晚那頓大餐,自然令他受了好一通折磨,現在眼睛都還黑著,岐贇竟對此隻字不提,若是死要麵子,不能當著旁人的麵談論這種尷尬,大可屏退王後,但他並沒有。

    甚至都沒發怒。

    這還是岐贇嗎?還是當年那個殺伐果斷雷厲風行的東黎三太子?

    莫非滄海桑田,飽經風霜之後,他已收斂了鋒芒,開始秉持以和為貴以德服人那一套了?

    可這也不對,如果是這樣,他就不會有觀心海之行了。

    這些疑難雜症沒有人能夠解答,唯一能給到答案的當事人又無法啟齒相問,白泠隻好揣著滿肚子問題退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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