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按著扶手走下樓梯，到了一樓大廳。

    金發碧眼的男子站在窗前，腳上踩著黑色的靴子，肩寬背挺，白色襯衫紮進靴褲，能看出富有肌肉線條的身材。

    他手上拿著茶杯轉過頭，一瞬間露出帶著疑惑的目光，安娜坐在沙發上，站起來走向肖恩：“怎這慢？剛才約翰說了在宴會廳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危險了。”

    肖恩沒有搭理安娜，而是最約翰說道：“你怎還沒走？”

    “去哪？”約翰反問。

    “回你自己住的地方。”肖恩徑直走向約翰：“你都離開習院了，現在在教廷出現又算什？”

    “肖、肖恩？”安娜有些驚慌，“你沒事吧？”

    她記得約翰還在習院時肖恩時常和他打鬧，離開王城的兩人組隊也一直都沒變過，關係好到讓她都有些羨慕，現在突然怎了？

    “沒事哦，安娜，”肖恩說著，單手叉腰，昂起下巴，另一隻手指向門外，“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聽明白我的話了吧？”

    約翰眨著眼睛，掃過肖恩的臉龐，輕輕吐出的話讓安娜愣在原地：“你是誰？”

    “肖恩”臉上有一瞬驚訝之色，五官擰了起來，嘴角拉扯開：“意外。”

    “不好意思，久等了。”此時另一個聲音從廳門處傳來，安娜回頭看到那也站著一個肖恩。

    門口的肖恩看到了約翰身旁的肖恩，麵不改色地說：“不要惡作劇。”

    “才不是惡作劇，”肖恩做了個鬼臉，身形疾速縮小，成了小女孩的模樣，耳朵和精靈一樣尖尖豎起，黑色的裙擺在空中轉了一圈。

    “原來是阿德萊德，”安娜說道：“嚇我一跳，還以為出了什事。啊，約翰，這是——”

    “我是肖恩的女兒。”女孩奔向肖恩，摟住了她的胳膊，回頭對約翰甜甜一笑，她掃過肖恩手中的黑色風衣，低聲說道：“你還真夠認真的。”

    “如果你不做多餘的事情。”肖恩說道，看著她往外跑，問道：“你去哪？”

    “找爸爸！”阿德萊德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肖恩走到約翰旁邊，把折好的風衣遞給他：“抱歉，你沒被她騙到吧。”

    “你的女兒？”約翰的手在風衣上摩挲後接了過去，臉上帶著淡笑。

    “是比我們晚一屆的習院學生，肖恩的表妹。”安娜說，“她這是又跑去找薩默塞斯玩父女遊戲了，大師也不管管她，明明畢業了還在教廷和習院間跑來跑去。”

    “是啊，”肖恩笑了笑，約翰想這種無奈的表情隻有他看到，並且也隻有他知道原因。

    “安娜，你們晚上準備吃什？”約翰問道。

    “對了，還有晚餐，”安娜走向廚房，“我去準備晚餐了。”

    “我——”肖恩回頭。

    “謝謝你，千萬別來幫忙。”安娜雙手伸直，對著肖恩擺了擺：“約翰你在這兒吃嗎？”

    “今天還有些事，下次吧。”約翰勾起嘴角。

    “好吧。”安娜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跑了出去，大廳隻剩下肖恩和約翰兩人。

    一時間很沉默，肖恩在想要不要解釋一下阿德萊德的事，但又覺得約翰大概不想聽。

    約翰垂眼看了眼茶杯：“看來她的記憶讓你很痛苦。”

    “我是想變輕鬆才把她分離了出來，但這不意味著我會痛苦。”肖恩看著窗外。

    隻有麵能看到外麵的落地玻璃窗，雨還在下，一滴打在玻璃上，另一滴沿著這滴滑落，好像永不停歇。

    “是嘛，”約翰說道，語氣中明顯不相信。

    肖恩也感覺到，伸手接過他單手端著的茶杯：“涼了。”

    她拿著茶杯走到茶桌前，彎腰拿起茶壺加上熱茶，約翰看著她的背影，寬大的白色袍子遮掩了身體的線條，柔軟的黑色頭發垂落在臉龐或是背上。

    明明喜歡頭發自然幹的，剛才卻用術烘幹了嗎？

    約翰彎起嘴角，肖恩正站直對上了他的視線，麵對約翰過於深邃的眼神表示不解，肖恩疑惑地嗯了一聲。

    “你知道的，如果需要的話可以找我幫忙。”約翰說。

    “那我提前對你說聲謝謝吧。”肖恩把茶杯遞給他，約翰接過喝了一口放下了。

    他穿上了風衣，手捋過領子：“這種款式也不錯。”

    肖恩怔了一下，臉唰地紅了，她想過約翰會不會看出來是她剛剛用術做的，沒想到一下就點破了。

    “是阿德萊德燒掉了那件我才......”肖恩說到一半停了，改口問：“大師這周會回來，你們能見麵，如果你不去其他地方的話。”

    “當然。”約翰抬手就摸了摸肖恩的頭發，“晚些我來找你。”

    肖恩發現自己的頭輕易被摸到了，不滿地咬住嘴唇，約翰背對她揮了揮手。

    安娜在用晚餐時問肖恩她知不知道約翰這些年去哪，肖恩一無所知，聽安娜說起約翰時冒出的星星眼睛，反問了一句：“哪有你說得這好看？”

    “你的審美絕對有問題。”安娜日常不經意就把諷刺的話說出口：“他是我見過前三......說不定是最好看的人。”

    “嗯......”肖恩認真想了想，用餐刀把肉切成小塊：“我還是認為薩默塞斯最好看。”

    “薩默塞斯是分不清性別的好看，和約翰的好看不能相提並論。”安娜喝了一口湯。

    “阿德萊德在薩默塞斯那不知道有沒有飯吃。”肖恩已想到其他話題：“薩默塞斯的手藝不敢恭維。”

    “那也比你好。”安娜隨口就撐了肖恩一句：“會把蔬菜燒到焦黑的人我是頭一次見到，你這種水平怎在高級考試拿第一的？”

    “高級考試用術做飯，當然不會出錯。”肖恩說。

    “用術燒出來的飯是沒有感情的！”安娜說：“你啊，還是手笨。”

    “所以我在教廷都要靠你。”肖恩笑道：“沒有你，我會餓死的，安娜小姐，請以後繼續做很好的早餐、中餐和晚餐吧。”

    “算了算了，”安娜的高興溢於言表，“反正你就算出教廷也是去當公爵，會有人做飯的。”

    “你離開也是大小姐，”肖恩說，“可能以後都沒有自己動手的機會了。”

    “所以我不想離開教廷。”安娜說，“我要成為牧師再離開，就自由了！”

    肖恩笑了笑，舉起裝了新鮮水果汁液的杯子：“祝你心想事成——”

    “祝我心想事成——”安娜也舉起杯子。

    玻璃杯在燈光下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帶著夢幻的色彩。

    這時門被砰地推開，阿德萊德快步衝了進來，在桌前坐了下來，拿起濕毛巾擦了擦手，開始大快朵頤。

    “這早就回來了？”安娜問道。

    阿德萊德毫不顧及禮儀把食物塞進嘴，兩邊的腮幫鼓鼓的，說話聲音含糊不清：“薩默塞斯......難吃......飯。”

    肖恩和安娜對視，眼睛都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