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當——啷——

    風吹鈴鐺響，如雨聲潺潺。靜聽窗外，似有異動。

    “浮華”，窺相！

    指尖在寢裝中扭轉，飛鵠在庭院外盤旋。皚皚落羽漫天紛飛，朦朧月色下，銀裝裹素。雪光輝映出來者的身跡，林林黑影輕懸於樹梢，臂間袖箭蓄勢待發。

    掠影閣？

    砰——砰——

    隱晶遽然共鳴。

    一人似從另出匍匐而來，隻見他舉止愚鈍，指節使勁撬解腕間的機關，發出“哢哢”聲響。

    我無奈假寐，待其出手。

    他瞄準枕板，短箭卻咻咻衝向床圍，其中一支還“嘰”一聲，掉入床榻，翻滾落地。他幾欲破窗而入，卻被踏跺上的碧苔從門間滑摔，而後倉惶跌趴於榻前。他盡力起身，因強承痛意不斷蹦出“嗚呃”的氣聲。

    又仍是不死心似的，顫顫巍巍地舉起手臂。

    我忍住笑意，輕躍其後，一擊放倒。若再不出手，隻怕失誤喪命罷。

    複改式“灼”，握拳又張，重旋而揮。

    庭院外，月影婆娑，風聲簌簌。冰針“噌”地一聲，從寒酥中破出，刺入黑影的身軀。矯健十餘隻，翻鬥借力，俯衝而來。我亦斜卷衣袖，仙藻中噴出源源長針，黑影見狀，立即扭身降落。

    “疊韻”從袖間滑入掌心，它在掌心自如旋轉，擋下車載鬥量的暗箭，返向黑影襲去。那十餘黑影疾速閃避，又將我團團圍住，平衝而來。我以膝為支點，身向後重仰，箭與影交相輝映，像一張綿密的巨網。“灼”融於“疊韻”，它隨著我的揮動，噴出刃絲萬縷，向上劈甩一周，借力騰躍，冰針以我軸，螺旋迸濺。刃絲如湖中的水草一般瘋長，又胡亂纏緊黑影的腳腕。那些黑影奮力掙脫，卻被我牢牢固住。

    一時不慎，暗箭的尾羽擦身而過，劃下細細血痕。

    一滴、兩滴、三滴...

    也許是鮮血恰好染在梧桐下的覆雪，像一株紅梅。

    我想起了於歸。

    那日她風塵仆仆地向我走來，手中的碎晶好像一顆糖。

    後來，我有了很多、很多...

    可是再沒有人，這樣給我一顆糖。

    一時發了狠，手擰“疊韻”，剜去黑影腿上的筋肉，令其吃痛而倒滯。而後，“疊韻”拋離指尖十寸遠，虛空揮旋，冰針弦無虛發，精準刺入黑影的咽喉，一針斃命，倒下一地碎瓊。月色清冷，積素消融。我略過地上殷紅的血跡，回至屋內。

    “唔啊——嘶——哎喲——！”這人醒來便嘔啞嘲哳地叫喚，竟不是阿金的精致版，倒是個刺客。

    終於扭頭看見我，瞳孔轟地放大，他忙不迭地跪叩道：“罪妾桃之蓁叩見巫女殿下！”

    “桃之蓁，”我打開羅帕，茺蔚針繡赫然眼前，“我竟不知何時得罪了靈毓堂堂主，”羅帕還遞，“還請賜教。”

    “小人並非堂主，”她張皇失措地接過，“堂主...”卻見眼神閃爍、愛口識羞。

    我掂著帕中所裹的同心梔步搖，心知一二。這步搖樣式精巧，所嵌吊珠正是隱晶碎片。

    我：“你既知我為巫女，可知戕害巫女，是為大罪。我與你並不相識，可有什仇怨誤會？”

    “不不不！”她汗出如瀋，“是，是小人財迷心竅。此番為光明閣派發任務，試探殿下是否入魔，賞銀...二兩。”

    “荒唐！”我拍案而起，“光明閣是什來頭？！你為了這二兩白銀，就不怕鋃鐺入獄嗎？！”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她手足無措、連連叩首，“但光明閣有皇宮禁令，小人入宮數次，識得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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