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聽罷,錯愕數秒,隨即斂色道:“這一切都是為了西月,還請丞相以大局為重。”
“哦?”丞相耐人尋味地蔑笑道,“巫女雖出身寒微,到底也是神官的愛徒。良娣...”
“哼,”良娣雙瞳驟縮,惱羞成怒道,“是又如何?西月豈會容忍一介魔族為巫女!”
“謔,”丞相假意行禮,長袍擋著竊笑:“倒是忘了恭賀良娣扶搖直上,接任西月新巫!”
白鵠長鳴一聲,飛至遠處。
石階微涼,思緒悵惘。
“別過來!別過來!救命啊!救命啊!”
那年我九歲,穿著破爛的衣裳,在長街上倉皇逃竄。形態各異的魔物將我團圍追逐,我卻隻能像一隻遭捕的獵物,等待著生命的隕落。
魔?
我是.....
魔?
腦袋埋在膝間,酸脹的眼眸卻擠不出淚水。
“這涼,怎坐在這?”溫潤的聲音從身側響起,朝思暮想的身影踏夜而來,迎著晨曦的第一縷微光。他如那年一般,即使身臨險境,也笑若煦風。
“師父!”我躲進他的懷,終是眼淚決堤。就像擊倒的士兵突然有了護盾,師父在,我便什也不怕了。
“你可怨師父?”師父還像從前那般,溫柔地摸著我的腦袋。隻不過,我的腦袋已經到了師父的肩膀。他在摸我腦袋的時候,肩部有了明顯地移動。“你長大了,怎還像個小孩一樣。”
“師父,”我把頭深深地埋在師父的懷,師父的衣料軟軟的,漫著淡淡的沉香,“我不在乎是不是巫女,我隻想一直在師父身邊。”
我沒有親人,我隻有師父。
師父笑道:“無論你是不是巫女,你都是師父的徒弟。”
“師父,”我擦了擦眼淚,望向師父,他比記憶中清瘦了不少,點點髭髯掛在臉上,“師父,我真的是魔嗎?”
“嗯,”師父神色不明地點點頭,隨即他看著遠處,旭日東升,晨煙嫋嫋。卻道:“如今,西月眾民,都是魔。”
我心虛地低下頭:“是弟子無能。”
“曆任巫女,無一淨魔。”師父淡淡地說著,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師父?”師父在說什?
“倘若那時,”師父望著我,又望向遠處,“倘若那時我沒有把你撿回去,魔化,不過早晚。”
“什?”我頓時慌道,“為什?”
師父:“除了春日大祭,你可曾見過淨化的民眾?”
不知為何,我的耳邊突然響起那永遠留在坍塌礦井中兩個石工的絕望叫喊聲。我攥緊拳頭,茫然地望著師父。
師父卻道:“其實民眾的魔氣,是無法被淨化的。”
“為什?”我震驚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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